五斗先生,田园鼻祖——王绩
弱龄慕奇调,无事不兼修。
望气登重阁,占星上小楼。
明经思待诏,学剑觅封侯。
弃繻频北上,怀刺几西游。
中年逢丧乱,非复昔追求。
失路青门隐,藏名白社游。
风云私所爱,屠博暗为俦。
解纷曾霸越,释难颇存周。
晚岁聊长想,生涯太若浮。
归来南亩上,更坐北溪头。
古岸多磐石,春泉足细流。
东隅诚已谢,西景惧难收。
无谓退耕近,伏念已经秋。
庚桑逢处跪,陶潜见人羞。
三晨宁举火,五月镇披裘。
自有居常乐,谁知身世忧。
王绩这篇《晚年叙志示翟处士》算是将他的一生都概括进去了,今天就来了解一下大唐第一诗人,奠定五言律诗基础的五斗先生。
王绩,字无功,号东皋子,祖籍山西晋中祁县,绛州龙门县人。隋唐大臣,文中子王通的弟弟。
十五岁的王绩被隋朝重臣杨素谒见,被杨素称为神仙童子,王绩自然是得意非凡,同时也把杨素视为偶像及奋斗目标。
605年,十几岁的王绩举孝廉、中高第,正式步入仕途,被任为秘书省正字。这个职位显然与王绩的志向不符,但是他的人生才刚刚起步,未来有无限可能。
不过,被称为“神仙童子”的王绩似乎有些时运不济。刚刚入仕隋朝开国皇帝杨坚便很快去世,儿子杨广上位,杨广奢靡成瘾,好大喜功,东征西伐,很快隋朝民变四起,这样的乱世中王绩心生厌恶,于是他自请外放到扬州当了县丞。
来到六合县做县丞后,王绩便过起了随心所欲的生活,那就是每天都可以喝酒,一天到晚离不开酒,喝酒一定要尽心,一定要喝醉,当然还写下了很多诗,酒赋。
六月调神曲,正朝汲美泉。
从来作春酒,未省不经年。
论境界王绩喝酒写诗自然过得非常的高雅,但是嗜酒如命不会是一个好县丞,于是受到了同僚的弹劾,王绩干脆托病回乡了。
阮籍醒时少,陶潜醉日多。
百年何足度,乘兴且长歌。
618年,隋朝灭亡,一片欣欣向荣的唐朝建立了,朝廷参照王绩前朝时的官位任门下省待诏,兜兜转转二十年,王绩又回到了原点。
待诏的岁月对于王绩来说自然是烦恼与忧愁的,幸亏王绩有酒为伴。他的弟弟有次打趣问:你这待诏当得如何啊?王绩说:“待诏俸禄微薄,境况萧瑟,唯独一天三升美酒尚值得留恋”这话传到了他的顶头上司陈叔达这里,他知道王绩酒量过人,特意将每日三升提高到了每日一斗。
虽然增加到了一斗酒,但是还远远不能满足王绩的需求,他还要经常外出光顾酒肆,不醉不归,当然也会留下一些诗作。
《过酒家》
其一:
洛阳无大宅,长安乏主人。
黄金销未尽,只为酒家贫。
其三:
竹叶连糟翠,蒲萄带曲红。
相逢不令尽,别后为谁空。
身在仕途,心却在田园,王绩的心始终无拘无束,所以他的行为才随心所欲,这样的人注定不适合在官场之中行走。于是王绩在贞观初年干脆辞职,返回田园。
但没过几年他又出来求仕了,但是他入仕的理由却是令人啼笑皆非。因为他听说太乐丞吏焦革善于酿酒,于是就主动要担任太乐丞。在太乐署焦革和王绩成了一对好酒友,直到焦革去世后,他的妻子还一直为王绩送酒。又过了一年多后,焦革的妻子也去世了,王绩只能发出一声悲叹:“天不使我酣美酒邪?”此后因为没有美酒便再次辞官而去。
归隐后王绩的生活,正如他在《野望》一诗中所写:
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
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阮籍有阮籍的“竹林”,陶渊明有陶渊明的“南山”,王绩在他的家乡龙门也有一处属于他自己的“东皋”。他自号“东皋子”,在一派宁静的田园间过起了与牧人、猎马、秋色、夕阳为伴的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他在田间种地,也在林间弹琴,而诗与酒,则成了他这个隐居才子最大的精神寄托。隐居“东皋”时,他写下了大量的田园诗。
《食后》写的是他在山间的饮食:
田家无所有,晚食遂为常。
菜剪三秋绿,飧炊百日黄。
胡麻山麨样,楚豆野麋方。
始暴松皮脯,新添杜若浆。
葛花消酒毒,萸蒂发羹香。
鼓腹聊乘兴,宁知逢世昌。
《山夜调琴》写的则是他在幽静的山林间对着明月、对着白云独自拨弦弹奏的情形:
促轸乘明月,抽弦对白云。
从来山水韵,不使俗人闻。
不论是《独坐》《策杖寻隐士》,还是《山中叙志》《赠学仙者》……..王绩用简洁直白的诗句记载了他隐居生活的交游与经历,也记录了他在山间的所见所闻与所思所想。
或许王绩从未想过要在诗坛成名,但命运让他不知不觉间成了初唐田园诗的鼻祖,还因他在诗歌体裁上的创新,使他成了唐代五言律诗的奠基人。
644年,这个纵酒自适的文人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浮生短暂、名利皆空,这首《独酌》,道出了他为何常常独酌、常常喝醉倾倒竹林的缘由。
浮生知几日,无状逐空名。
不如多酿酒,时向竹林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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