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宰相,盛世词人——晏殊
在古代文学史上,文坛盛名的作者仕途大抵是不幸的,仙人般潇洒不羁的李白被赐金放还,杜甫则穷尽一生都在孤苦漂泊,苏轼人生功绩只在三处谪贬之地,英年早逝的王勃,客死蛮荒的柳宗元,奉旨填词的柳永,拍遍栏杆的辛弃疾……凡是此例,不胜枚举。而晏殊,却完美地避开了种种不幸,有钱,有权,有才,有名,实在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晏殊,字同叔,抚州临川县人。中国北宋政治家、文学家。
晏殊从小就属神童之列,七岁就能写作文章,有神童之称。他声名远播,以至于当时的江南巡按以神童的身份将他推荐给朝廷。
白塔青松古道栖,塔高松矮不能齐。
时人莫讶青松小,他日松高塔又低。
1005年,14岁的晏殊与进士一千余人一同参加殿试,他神色不惧,很快完成答卷,受到宋真宗嘉赏,赐同进士出身。之后复试诗、赋、论时,他上奏说自己曾经练习过上面一些题目,请重新出题。他的这份才气与自信着实打动了皇帝,之后被授予秘书省正事。
晏殊入朝办事后,当时天下太平,朝臣士大夫们各自饮宴欢会,以至于市楼酒馆,都大设帷帐提供宴饮游乐的方便。晏殊当时很穷,没钱出门游玩宴饮,只能就在家与兄弟们讲习诗书。真宗知晓之后赞其谨慎忠厚,晏殊语言质朴不拘,表示臣并非不喜欢宴游玩乐,只是家里贫穷没有钱出去玩,臣如果有钱,也会去宴饮。晏殊的回答让真宗对他是信任有加,于是真宗让他去太子身边当陪读。
晏殊仕途顺利,一生绝大部分时间做着京官,随着职务的升迁,那小日子便也开始绚烂了起来。所以,在他的词作中,透着一股富贵气,但却也是清雅高洁,没有世俗琐碎的牵绊。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宽裕之余也可以有酒宴,热闹起来了,但他的词作中却少有错金镂玉的雕琢之语,就像他本人,优渥富贵丛中过,却带着些“片叶不沾身”的洒脱,总能从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中抬起眼来,去看天际、云端、微雨、飞燕、溶溶的月、淡淡的风、开满梨花的院落,飘满柳絮的池塘……
1018年,真宗之子赵受益被封为升王,晏殊被真宗选为升王府的记室参军,再迁为左正言、直史馆。同年九月,赵受益被册立为皇太子,改名赵祯,晏殊也迁升为户部员外郎,兼太子舍人。不久后又任知制诰、判集贤院。许久后,相继被调为翰林学士,充任景灵宫判官、太子左庶子,兼判太常寺、知礼仪院。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
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
春日燕子飞动,清明梨花飘落。黄鹂、飞絮,灵动而美好。在采桑的路上,遇见了东邻女伴,她笑得那么灿烂。正疑惑着她昨天是不是做了一个好梦,原来是今天赢了斗草,脸上不由得浮现了笑意。
晏殊这时的诗词,读来让人嘴角浮起微笑,诗词之中正如他的仕途一样充满了欢快。
仁宗即位时年纪尚轻,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为避免窥权动乱,晏殊奋力建言太后垂帘听政,迅速肃清了朝政。之后,他得以升任右谏议大夫兼翰林侍读学士,太后认为他是仁宗在东宫时的旧臣,便额外授官给事中、景灵宫副使。后参与编修《真宗实录》,进升为礼部侍郎、知审官院、郊礼仪仗使,再迁枢密副使,自礼部侍郎转授刑部侍郎。
之后为逃避太后还政的争斗,反对授幸臣张耆为枢密使,违反了太后的旨意,加之在玉清宫曾怒以朝笏撞折侍从的门牙,被御史弹劾,于天圣五年(1027年)以刑部侍郎贬知宣州,数月后改知应天府。 任地方官时,他曾大办学校,培养人才,注重教育,大力扶持应天府书院。他慧眼识才,知人善任,范仲淹、孔道辅、王安石、宋祁、韩琦、富弼、欧阳修等,或是他门下学生,或是经他举荐,终得充当要职,平步青云。
仁宗亲政后,晏殊再度获召入朝,拜官御史中丞兼刑部侍郎。天圣七年(1029年)二月,改授兵部侍郎、资政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兼秘书监。
庆历二年(1042年),晏殊以刑部尚书、集贤殿大学士、枢密使加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正式成为宰相。
东风昨夜回梁苑。日脚依稀添一线。
旋开杨柳绿蛾眉,暗拆海棠红粉面。
无情一去云中雁。有意归来梁上燕。
有情无意且休论,莫向酒杯容易散。
宋仁宗庆历四年(1044年)的大年初一,作为百官之首的宰相晏殊,在自己的府中宴请同僚,在开席的时候,领导兼主人要致开幕词,晏殊风度翩翩地咏出了这首充满富贵气息的词。
庆历四年(1044年),因撰修李宸妃墓志等事,遭孙甫、蔡襄弹劾,贬为工部尚书知颍州。
燕鸿过后莺归去。细算浮生千万绪。
长于春梦几多时,散似秋云无觅处。
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
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
这首词借青春和爱情的消失,感慨美好生活无常,细腻含蓄而婉转地表达了晏殊被贬后的复杂心情。
至和元年(1054年),晏殊因病请求回开封府医治,仁宗特意留下晏殊,让他为自己讲经释义,仍以宰相的规格相待。
至和二年(1055年),晏殊病情加重病逝,享年六十五岁。仁宗虽然亲自前去祭奠,但仍因没能在他卧病时来看望感到遗憾,特别为他辍朝两日。
纵观晏殊一生,少年得意,中年富贵,晚年平安,为官至宰,为词称王,偶有小风浪,整体来说可算顺遂平安。北宋人才济济,唯独他活成了成功典范,珠玉般温润又圆满的一生,令后人满怀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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