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屋

时间:2024-09-02 10:00:00 浏览: 伤感日志 我要投稿

离开家乡好多年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去一趟。今年暑假,儿子回来了,我便带着他一起回到了老家。看到面前崭新的二层楼房,我凝视了许久,不禁想起记忆中的老屋了……

我的家乡在古凤州,五十年代前那里曾是县城,而我家距县衙也就几步之遥。一溜蓝颜色的门板齐整整地站在那里,那顶天立地的姿态,显出十足的底气和力气。经历了多年风雨沧桑后,它的背变得有些驼了,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

老屋是有着两边流水檐口的那种,站在屋前,那一根根椽头看得清清楚楚的。再站远点,可以看到屋顶那一片片黑色的瓦,宛若兄弟姐妹紧密相扣着。多年的浮尘落在瓦片上便生出了那种毛茸茸的植物,大概叫瓦松吧。有了这些绿意盎然的植物点缀着,这老屋就透露着一种独特的古朴美。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这老屋的西边山墙坍塌了,在父亲带领我们一家大小一起修补的时候,我发现这土墙的基础底座就有一米多宽,墙体厚度就约一尺多,且是胡基(土坯)砌筑而成的,自然保温效果好还透气,难怪这屋子给我们带来冬暖夏凉的庇护。

这临街老屋的一层有四根比大洋瓷碗还粗的柱子,分别在四个方向支撑着,好似一根根擎天柱,将头顶的屋盖坚实地顶着,像是给了我们安居乐业的底气和信心。每到夏天的中午,父亲就喜欢将我们几个召集在堂屋里,一边摇着蒲扇,一边吃着西瓜,一边讲述着我们的家族史,那真是一种惬意的享受。

后来我长大了,就指名要临街的那个敞亮房间。最终如愿以偿,我就成了西南角那间屋子的主人了。我觉着黄黄的土墙不很好看,便央求母亲给我找来白土进行粉刷,虽然是那种黄白颜色的,倒也觉得新鲜、稀罕,望着这崭新的墙面,我痴痴发呆了很久。随着时间的推移,内墙变成了石灰粉刷的了,那更是一个雪白,白得有些耀眼,我兴奋极了,将自己攒的零花钱拿出来买了两张林志颖的塑料油画,贴在墙上显要位置上,高兴地跑到母亲屋里炫耀我的创意。却在不经意间,看到父母他们居住的这三间偏厦(一边有流水檐口)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堂屋正中央悬挂的是父亲买来的两幅卷轴中堂画,显得古色古香、大气恢弘,我打心眼里佩服父亲的眼光。

等我进了南边的主卧室时,我惊愕了,发现一盘土炕的两面都贴上了画,那种四溜子的画张,还各有侧重。南边的是梅兰竹菊四君子,各附有一首诗;北边的墙上是文天祥的故事,像压缩了的连环画。父亲总是将这种略带复古气息的东西带进老屋,也恰恰就是这老屋的浓厚文化氛围,才孕育了我从小爱好学习、弄文舞墨的习惯。

这三间老屋的顶棚还是那种竹席的,更有一种田园怡情的感觉。每到过年,用报纸糊顶棚自然是一道最为繁琐的工作了,可是为了将这一年的旧尘彻彻底底地拂去,那就必须粉刷墙壁、糊顶棚,让旧屋换新颜了。这种规矩,大概从曾祖父手里就开始了,只是所用的材料不尽相同罢了。

我们姐弟三个都是在这老屋里出生的,多亏了这一盘土炕。家里当时很穷,就一盘炕、一个木柜、一张貌似祖传的桌子。除了那柜子还能看得出是红色的土漆之外,地上那张桌子的本色早已经盖上了时光的烙印,黑黢黢的。不管怎么说,好歹吃饭不用端在手里吃了,尤其对我们这些孩子来说,就方便了许多。一家五口人在这样的老屋里生活,的确显得逼仄。我们几个写作业时就坐个小板凳,趴在炕沿上;吃饭时趴在这张边长约为八十公分的方桌上。要是赶上过年,家里来客人,我们只能闪一边了。

然而,也就在这老屋里,伴着煤油灯、电灯度过了十几个春秋。寒冷的冬天,每每趴在炕沿上写作业,就会感到很温暖,炕上冒出来的热气将屋子烘得热热的,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弟弟写字时总爱将眼睛与作业本的一尺距离缩小,父亲无奈就只能在他的额头下撑一根木筷,垂直于炕沿。等到写完作业,我们就会双手托着下巴,静静趴在炕上,一边围着父亲听他讲童话故事,一边看着母亲一针一线地为我们做着新衣,或者缝补着因为我们淘气而撕破的衣裤。

老屋的年龄也渐渐长了变老了,我们只好给它做一些“打扮”来掩盖它斑驳的外表。父亲会做泥水匠的活,外墙泥土剥落了,便用新泥贴了上去;内墙因为地势较低而受潮,墙皮也跟着脱落,父亲仍然能将它补平了,然后再进行粉刷,俨然如新墙。围着土炕一圈的地方,全用硬质画来做墙裙,倒也和白色的墙面搭配。我亲自来给这炕上的土墙穿上漂亮的素白裙衫,做完这项工作后,就特有自豪感和成就感;靠东面是一个有着四十八个方格的窗户,每年春节父亲就亲手绘画、剪窗花,在居中位置还会挂上两只纸葫芦,一来为透透空气,二来经风吹后会产生惯性——旋转,这无疑给这老屋增添了一抹动感。

光阴似箭,一晃到了我出嫁的年龄。我没有从我的闺房——临街那房间出嫁,而是选择了父母一直坚守的堂屋,我要把这满屋子浓浓的情意带走,带到我的新家。当时,我坐在炕沿,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这老屋,不愿意离开父母,哭得眼睛跟两只桃子似的。我舍不得这里的窗花,舍不得这里的白灰墙,舍不得与父母、与老屋的相处的几千个日日夜夜。末了,我在老屋前与父母兄弟合影留念,将这最美丽的时刻永恒定格。母亲紧紧拉着我的手,迟迟不忍松开,在新郎的背上我含着热泪不停地回望这庇护我、温暖我的老屋……

我的老屋,已随着时光老去了。不管我留恋也好、惋惜也罢,老屋终究在岁月中老去了。曾经躲在雕花窗户后面与门外的小伙伴捉迷藏的快乐场景,也属于昨天了。如今,这雕花窗户几乎在百姓家销声匿迹了,我们家也不例外,在几年前拆房子的时候,断然没了踪影。且不说有无收藏价值,就连这念想也只能放在脑海里了。

老屋给我留下的印象零零碎碎,但给我的念想却总是那么的浓烈。若说现在的新房像一位新娘,那曾经的老屋便是我的老娘。在她那里可以聆听到许多故事,可以让我感受她的体温,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也许,有些东西就适合放在那个老屋里,才显得更和融。现在,还存有一些从老屋里挪到新房里的盆盆罐罐,它们都在静静述说着老屋的历史、老屋的故事……

也许到了不惑的年龄之后,更喜欢怀旧了。我每次回到老家,看到那一溜混凝土钢筋结构的房子,总感觉冷冰冰的,少了土墙的那种亲切感、温暖感。即便是坐在如今按照原样修建的三间平房里,也找不回那老屋的感觉来了。看着在原址上取代老屋建起的小楼,我的眼前一次次浮现出来老屋的样貌来,似乎我又回到了那个温馨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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