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苦日子过完,我们就分手吧
文/钱坤
一
今年五一,大学毕业三年后的同学聚会。
席间推杯换盏,有混得好的哥们儿已经开了餐饮分店,最吊儿郎当的蒋胖子却做了老师,最狠的是当初我们班第一大女学霸,抱着个孩子来参加的。
三年一个轮回啊。
“爽子,你这狗日的这两年跑哪去了?西装革履的都快认不出来了。”同寝的大刘一到就揽着我肩膀大声嚷嚷,“这位是……”
“我女朋友,孙菲。”我介绍道。
“你小子挺有福气啊,来,大妹子,跟哥说说,看上我们陈爽哪点了?会唱歌能写诗?”大刘自来熟道。
“他还有这本事?”孙菲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惊诧问我。
我耸耸肩:“哥们儿会的可就多了。”
“那可不,不然凭啥拱走我们班最水灵那个妹子对吧……”大刘说道。
看到孙菲好奇的目光,我低头苦笑。
偶然抬眼,正好看到一个身影进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走错道了才找到这里。”
我恍如隔世,这丫头……
二
在大学里,我单身了两年,在大三那年莫名其妙地和何安在一起了。
真没有谁追谁的说法。
大一的时候,我们一起报了文学社熟悉了。
大二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吃饭散步泡图书馆。
工科班上对文学感兴趣的不是没有,少,也是像我这样稍微能写点骚气十足文字的娃在这个班才能入得了何安的法眼。
但是实话实说何安也不是特别漂亮,只不过在我们班显得漂亮罢了,绿叶多了狗尾巴花也是很美的就是这个道理了。
我们长时间的形影不离让大家都在好奇我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开始还解释一下,后来就懒得解释了,后来我问她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她也说不清楚。
只知道是大三上学期。
三
三四线城市的生活消费低,但大学生的生活费也就那么点,也养不起太奢侈的想法。那个时候谈恋爱就真的是在“谈”恋爱,不停地说,我废话本来就多,于是一般就是我天马行空地跟何安乱扯,她笑眯眯地听,时不时说句话能让我纠结半天。
天桥上,马路边,我牵着她到处闲逛。
我那会儿觉得她走的是仙女路线,大一大二再怎么熟悉终归也是有保留的,大三我们感情迅速升温。
无忧无虑,还要想法找点爱情的醋来吃给生活添点乐子。
比如我跟哪个姑娘多聊了几句她还能作一下生个气,我还得拌丑逗笑去哄她,她挺高兴我也跟着傻乐。比如她不要我抽烟,我就偷偷摸摸在寝室抽,见她之前还得嚼口香糖,一被发现就写检讨书。比如每个月前半月我带着她吃吃吃喝喝喝然后后半月我就跟着她吃食堂,咬牙切齿道媳妇儿我们下个月要节约,扳着手指数爸妈发救命钱的日子还有几天。
吃土吃得两个人都你侬我侬的。
何安这丫是个路痴,我经常会收到各种短信,叫我帮她在电脑上查公交路线,什么站坐哪路车,就这样她还迷路了不少次哭哭啼啼给我打电话:“老公我又找不着路了。”
不管那个时候我是在睡觉看书或者打游戏或者画图编程,我都一下子站起身来说道:“别怕,周围有什么标志性建筑,我来找你。”
很多次我都想骂她,但看着她撅着嘴的可怜样子我又心软,于是在以后出门我有空的话都是先送她到目的地。
实话实说我本来不相信有路痴这种说法的……但我发现当我脑子里已经有这个城市的地图的时候,我还是相信了吧。
四
毕业那会儿流行分手,男女朋友各有打算或者家里各有实际的安排,怨不得谁劳燕分飞,一时之间毕业季加分手季的伤感蔓延在整个学校。
何安问我怎么想的?我说还能咋想,你缺了我能找得到路么?她就傻乐着笑,然后继续准备说课,她要拿教师资格证。
我忙着递简历,我们这行还是得讲究出身名门,找工作挺不顺心的,那时候正准备去广州,毕竟大城市机会多一点。
北上广哪有这么吃人?这年生只要不懒总归饿不死,我当初就抱着这个想法准备去投奔一对师兄师姐,他们正运营着一个app,有个很小的创业团队。
我当时和她商量:“跟不跟我去广州?还是你留在四川?”
何安撇撇嘴:“我呸,异地恋这玩意儿有多苦你又不是不知道,见不到你我得有多慌啊。”
我当时乐得跟什么似的:“去广州一年过后我们回来就见家长?”何安笑得很开心:“本姑娘才不要吊死在你这棵树上呢,还是个歪脖子树。”我去挠她痒痒:“得了吧,有树给你吊就不错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整理简历。
她一条短信发来:“老公,没大房子大车本姑娘可不嫁。”后面跟了一个调皮吐舌头的表情。
我叼着一根烟揉揉太阳穴,回道:“你这二愣子,都叫老公了还要啥子车房哦,洗洗睡吧。”
她秒回:“哼……”一排省略号点点点,接着又过来一条:“你说你妈妈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我哈哈大笑,回道:“这有啥,我带你私奔。”
那年拿了毕业证,我们去了广州。
五
刚去的时候住在新造,大学城那边儿,主要房租比较便宜,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恰好何安说旁边中小学啊补习班啊什么的挺多,方便她找工作。租了个套一,押一付六给了半年,是六百来块一个月还是七百来块我忘了,反正就跟大学里出来租房的情侣差不多,环境就很不上档次了,但那会儿谁在乎这个。
我上班的地方在晓港那边,每天早上七点多起床,4号线转8号线,用一个钟头的样子飞奔去上班。九点之前到地儿。
工作内容就是一天盯着电脑噼里啪啦的打代码,然后就是测试,然后就是检查bug,然后继续测试,然后查新的bug,有时候眼花了或者困了就喝杯浓茶继续开干。那时候觉得嵌入式软件工程师发展前景挺好的,但大学真学的挺水的,摸爬滚打又学着走。主要工作是基于SoC系统来实现某些具体功能,还是程序猿,偏c偶尔用c++。
拿到第一个月三千三百块工资,我沾沾自喜,实在话,虽然累点儿,我比同时期我们还在岗位实习的同学拿的还要多一点儿,何况还是创业型团队。
何安在一个培训学校做英语培训老师。
我本来一直感叹这丫头比在学校时成长不少,至少能找到路了。有天下班下得早我去她学校找她。
她正举着宣传牌子回来,那牌子比她个头都大,她脸上有汗珠,小脸晒得通红。
我看着心疼,忙过去接着她的牌子,挺沉,我一直不知道现在教育培训行业基本上都这样,老师既是免费广告劳力还是电话营销实践者。
她一见我来,惊喜道:“老公你怎么来了?”
她旁边也有她的同事,和她个头差不多大,挺大大咧咧一姑娘,跟我打招呼,还顺便嘲笑了何安老迷路的事情。
我听得有些诧异,怎么还迷路吗?
六
晚上我背着她往回走,她手上提着高跟鞋:“老公你来接我我好开心啊。”
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问她:“你们平时工作都这样?”她趴在我背上:“没课的老师就出去举牌子发广告单,或者对着电话单盲打。也没什么的,都这样,做到教学主管那位置就不用出门举牌子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问道:“你迷路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何安的职业正装隔着我的体恤显得棱角分明,然后她小声说道:“老公你平时工作就挺累了……”
我听到这话挺酸,但又觉得温暖。
一路无话,晚上疲倦至极的她在我怀里睡得熟了,我却怎么都睡不着,穿着高跟鞋举着牌子在太阳下晒,或者对着电话盲打大海捞针接受白眼和嘲讽,底薪少得可怜什么都看业绩。
要对得起自己怀里的娘们儿。这是那天晚上我睡前发的一条社交动态。
七
但是创业公司冲出来的是真的很少,在广州这个地方,一个招牌砸下来十个人,九个人都是创业公司的CEO,还有一个是准备出来创业的预备CEO。
最直接的,就是工资开始只发一部分了。
那是我和何安到广州的第五个月,我第一次只拿了六百块。
房租连上存的应该够马上要续的房租。
我开始接兼职,在某某创客平台,也开始替别人写软文写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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