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柳永是北宋杰出的词作家。他对词的发展贡献颇多,使词的创作由描写士大夫文人“知足饱和”的闲雅情趣,走向了描写市井繁华,描写一己之悲欢自叙平生的写实性的创作道路上来。柳永在写作上摆脱了“花间”窠臼,一改曲子词“男子作闺音”的代言体的创作范式,将词由“代言”体转为了“自述”体。柳永往往从个人的角度出发自抒怀抱,将平生的忧凄悲欢,身世感、迟暮叹一起打并入了作品中来,使词具有了很强的感事纪实性。在拙文中,笔者就以此角度为切入点,着力于探讨柳词的写实精神和实录手法。
关键词:柳永词;写实精神;自叙传色彩
在一般人的眼中,词与儒雅纯正的诗是判然有别的。诗言志,词咏情,词以歌咏风月情怀为擅场。抒情性是曲子词最大的特色,也是人们期待视野中的潜在规定性。因此,人们对词的叙事性纪实性往往不太注意或者视而不见。其实,词不仅是抒情的,而且还是叙事的。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从大量柳词中得以切实地印证。翻开柳永词,我们感觉到作者时时处处在实说实录,为我们生动形象地描绘了他经历过的一个个的生活场景。柳词中时时处处呈现著作者活动的身影,触目尽是些作者的游踪和行迹,其词又具有着很强的自叙传色彩。
一、“遇良辰,当美景,追欢买笑”——词中自叙与歌女们交往的点点滴滴
柳永出生于福建莆田(今福建崇安),青年时期随父仕宦于东京汴梁。柳氏家族在当时的家乡势位煊赫、富甲一方,柳永之父柳宜官拜工部侍郎,在京师开着几家珠宝店家资巨万(参见:叶一青,王光照[主编]《柳永全传》[长春] 长春出版社2000年1月版)。汴京热闹繁华的帝里风光,给年轻的柳永留下了太美好太浪漫的回忆了。这时期他经常混迹青楼瓦舍,过着日日笙歌、夜夜喧哗、纵酒豪赌、眠花睡柳的放荡生活。关于这一点,有词为证,比如,“帝城当日,兰堂夜烛,百万呼卢,十千沽酒。未省、宴处能忘管弦,醉里不寻花柳。”(《笛家弄》卷)[1];“帝里风光好,当年少日,暮宴朝欢。况有狂朋怪侣,遇当歌,对酒竟留连。”(《戚氏》)
柳永纵情游荡于京都汴梁,与歌儿舞女们结下了不解之缘,经常为她们谱写新曲制作歌辞。柳永以一颗赤诚火热的心与她们倾心交往,把她们当作自己的红粉知音与之心心相印。柳永在词中坦言了对她们刻骨铭心的思念、怜爱与同情的真挚情愫,写尽了她们交往过程中的点点滴滴,具有很强的写实性色彩。比如:
“心娘自小能歌舞。举意动容皆济楚。”(《木兰花》之一)
“佳娘捧板花钿簇。唱出新声群艳伏。”(《木兰花》之二)
“虫娘举措皆温润。每到婆娑偏持俊。”(《木兰花》之三)
“稣娘一搦腰肢袅。回雪萦尘皆尽妙。”(《木兰花》之四)
以上诸词生动描写了这些歌伎们的姣好的容颜、袅娜的身姿、婉转的歌喉和曼妙的舞姿,使我们有一种身临其境之感。从柳词中可以看出,与词人相好过的歌伎非常多,比如:秀香、英英、虫虫、师师、心娘、稣娘、冬冬、安安等等。词人分别叙写了与她们交往过程中的点点滴滴,着意描写了她们之间纯洁真挚的友谊。这方面的词证非常多遍难举数,兹举一例即可见一斑,如《西江月》:“师师生得艳冶,香香于我多情。安安更比和,四个打成一个。”
此外,柳永词中还描写了作者敢于放下士大夫文人的架子,与歌儿舞女们密切合作为她们制词谱曲这一不争的事实。如,“玉珊筵上,亲持犀管,旋叠香笺,要索新词,殢人含笑立樽前。”(《玉蝴蝶》);“平生身负,风流才调,口儿里,道张陈赵,唱新词,改难令,总知颠倒。”(《传花枝》);“幸自苍黄未款,新词写处多磨。几回写了又重按,奸字心中着我”(《西江月》)。柳永词素以俚俗谐耳、通俗化、市井化见长,很受市民们的欢迎,以至“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2]柳永深受歌儿舞女们的崇拜与赏爱,如同现在的追星族一般,歌伎们也因唱柳词而很快走红身价倍增。北宋叶梦得在《避暑录话》中有这样的记载:“柳永,字耆卿,为举子时多游邪狭。善为歌辞,教坊乐工每得新腔,必求永为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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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词人以他那独有的细腻真实的笔触,为我们如实描绘了其早年放荡冶游的历历往事。这类描写歌伎生活及与歌伎交往的作品,在柳永词中居于大宗具有很强的写事纪实性特点,为我们追索探究词人早年的生活和思想提供了大量可资参考性的文献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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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冒征尘,匹马驱驱,愁见水遥山远”——词人羁旅漂泊形象的生动展现
柳永早年“追欢买笑”的放荡生涯,为当时正统的文人士大夫们所不耻。再加上柳词骫骳从俗、词语尘土下,词人受到了后人们的不断的攻击和指责。如,吴曾在《能改斋词话》(卷一)中斥其:“好为淫冶讴歌之曲,传播四方。”[4]王灼《碧鸡漫志》(卷二)贬其词“浅近卑俗”,“生态可憎”。[5]以至于仁宗皇帝“及临轩放榜,特落之曰:‘切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6]柳永长期被排斥在官场之外,屡考进士屡次失败,以至其穷困潦倒被迫展转流浪。词人直至晚年改名后方才中得进士,中举后又常年蓬转于各地,担任着一些卑微的官职饱尝羁旅漂泊之苦。
柳词中叙写词人浪迹天涯羁旅况味的作品不在少数,这些作品为我们考察词人的行踪和足迹提供了可靠的线索。这些作品,也同样流露着非常浓郁的写实精神,具有很强的自叙传色彩。词人为了个人的功名仕进,像一棵无根的浮萍常年漂泊在外,行遍万里江山,足迹遍涉荆楚吴越。譬如,“楚天晚,坠冷枫败叶,疏红零乱、冒征尘,匹马驱驱,愁见水遥山远。”(《阳台路》),这是词人在荆襄路上行役的写照。“三吴风景,姑苏台榭,牢落暮霭收”(《破阵乐》),这里实写词人在姑苏一带漫游。“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望海潮》),这是词人在杭州的干谒之作。“扬州曾是旧游地,酒台花径仍存,凤萧依旧月中闻。”(《临江仙》),这里写出了作者在扬州的行迹。另外,词人除了在江南一带常年梗泛漂泊外,还有过西上关中的多次行役。比如柳词中,“长安古道马迟迟,高柳乱蝉嘶。”(《少年游》);“参差烟树灞陵桥,风物尽前朝。”(《少年游》);“长安古道恨绵绵,见岸花啼露,对堤柳愁烟。”(《临江仙》);“红尘紫陌,斜阳暮草长安道。”(《引驾行》)等等。
词人善写羁旅行役,往往在写词过程中本着一种实录实写的精神,把自己凄凄惶惶奔走行役的紧张场景如实地呈现在了读者的面前。比如《轮台子》:“一枕清宵好梦,可惜被、邻鸡唤觉。匆匆策马登途,满目淡烟衰草。前驱风触鸣珂,过霜林、渐觉惊栖乌。冒征尘远况,自古凄凉长安道………”该词描写了天朦朦未亮,词人早早起来策马扬鞭,踏着征尘走向了迢迢征途的真实画面。再如《塞孤》:“一声鸡,又报残更歇。秣马催发。草草主人灯下别。山路险,新霜滑。瑶珂响,起栖乌,金钲冷、敲残月。渐渐西风紧,襟袖凄冽。”该词同样生动描写了词人风尘碌碌的羁旅场景:在一个深秋的早晨,天还朦朦未亮,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词人与店主人在灯下草草作别,迎着凛冽的寒风匆匆地上路远行了。这两首词如同影视片中生活片段的剪辑,这里面有人物、有场景、有情节如同小说一般,流露着强烈的写事纪实性色彩。
结束语
宋朝人项平斋说:“诗当学杜诗,词当学柳词。杜诗、柳词皆无表德,只是实说。”[7]项氏此论可谓别具有只眼,深刻揭示出了柳词的写实性特点。诚然如此,柳词具有浓郁的写实精神。遍检柳词可以看出,柳永时时处处在实录实说,词人无时无刻不在走着一条写实的创作道路。柳永往往取材于身边平凡的人和事、物与景入词,叙写平生经历、自抒一己之怀抱。对柳永词感事纪实性特色的深入开掘,有利于我们以新的视角对柳词进行全新的诠释与评价。
注释:
[1] :姚学贤,龙建国(纂),《柳永词详注及集评》,第20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所引用柳词均出自该书,为行文方便不再一一标注出处)
[2][3]:张惠民(着),《宋代词学资料汇编》,第134页,汕头,汕头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
[4][6] :唐圭璋(着),《词话丛编》,第135页,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版
[5] :唐圭璋(着),《词话丛编》,第84页,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版
[7] :转引自谢祧坊(着),《古典文学知识丛书·柳永》,第96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
参考文献:
[1]: 叶一青,王光照, 柳永全传[M] · 长春: 长春出版社,2000
[2]:谢祧坊, 古典文学知识丛书·柳永[M]·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3]:曾大兴, 柳永和他的词[M]· 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1990
[4]:陈福生, 柳永、周邦彦词接受史研究[D]·上海:华东师范大学,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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