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山》：荒谬的现实世界　徒劳的个人努力

　　摘 要：唐纳德•巴塞尔姆是美国最重要的后现代主义作家之一，他的作品有着鲜明的后现代主义特征。短篇小说《玻璃山》是巴塞尔姆戏仿经典童话的作品之一。从冷漠的人际关系、日益恶化的社会及生态环境、主人公失败的原因三个角度分析该作品，作者试图通过构建一个虚构的世界来反映现实世界的荒谬性，进而揭示在这样的世界中个人的任何努力都是徒劳的。
 
　　关键词：巴塞尔姆；《玻璃山》；荒谬性；个人努力
　　
　　一、引言
　　
　　唐纳德•巴塞尔姆（Donald Barthelme, 1931-1989）是美国战后最有影响力且最具有革新精神的后现代主义作家。他一生发表了五部长篇小说、十部短篇小说集和未入集的十八篇短篇小说（吴定柏，1998：215）。他的作品具有明显的后现代主义特征，如荒诞的内容、黑色幽默、反讽、戏仿、互文性、随意性、拼贴等等。巴塞尔姆对传统语言和文字的改革赋予了现代语言新的意义和活力，在作品中主要体现在非线性叙事及荒谬的写作技巧的运用。更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碎片艺术打破了传统的阅读习惯，为读者开创了全新的视角。巴塞尔姆 还放弃了传统的小说语言，将粗俗的词语和血腥的对话充斥于正篇小说。作者还运用非线性、碎片、戏仿、互文和重复等后现代表现手法，将生活的肮脏、琐碎与混乱以松散的片断拼贴形式安排在小说的各个角落揭示出一幅极其怪诞乏味、且无比丑陋血腥的现代社会的拼图。小说技巧上的创新似乎掩盖了作者写作的现实意义，事实上作者以一种变形的，颠覆的和矛盾的影像来揭示世界荒谬的本质，否定人类生活的终极意义，任何寻求终极意义的个人努力都将化为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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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荒谬的现实世界
　　
　　这篇小说产生的历史背景是骚动不安的２０世纪６０年代。这一时期是美国历史上的“多事之秋”，民权运动进一步高涨，社会危机加深，政治局面动荡不安。面对着垄断、两极分化、冷战核竞赛、秩序的崩溃、传统的瓦解，人们遭遇到幻想破灭、信仰缺失等精神危机，人们的生活状态可以用“荒唐”和“混乱”两词来概括。巴塞尔姆在《玻璃山》中再现了当时的社会。
　　在荒唐混乱的年代里，人际关系变得越来越淡漠，人们的道德也日渐衰败。在小说开篇，小说主人公在成功地爬过了较矮的斜坡之后告诉读者：“我在邻居间是新面孔。然而我曾经有过熟人。”第２５和３３句再次提到“我虽然在邻居里算是新面孔，但我认识了很多熟人。”在整篇小说中，“熟人”这一词出现了多达十二次。似乎“我”在这个城市里不是孤家寡人，“我”的熟人们聚集在山底下是来对“我”的爬山这个行为给予支持和鼓励的。然而,出乎“我”的意料，“我”的熟人们不仅不能理解“我”行为的意义, 还幸灾乐祸地看着“我”艰难地往上爬。他们一边酗酒作乐、一边嘲笑、谩骂、讽刺“我”是白痴和蠢蛋，还策划如何殴打“我”和羞辱“我”，并期盼看到 “我”摔下来时的鲜血和尴尬的样子，盘算着“我”摔死后房产的归属。巴塞尔姆通过堆砌粗俗的、夸张的语言揭示了人们之间的勾心斗角。“我”的熟人们对待“我”这个熟人尚且如此，更别说对待躺在山下地上的失败者的手段是如何卑劣了。他们不同情救助，而是趁火打劫地搜寻财物。他们在这些倒下的骑士中间移动着，拣他们的戒指，钱包，怀表，女人送的信物；甚至从还没死掉的骑士口中拔出他们的金牙。在这个被金钱异化的社会里，人们关注的只有金钱和物质，真挚的友谊和人与人之间的友善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赤裸裸的金钱至上的人际关系。在爬山的过程中，“我”总是感觉到“一阵凉意”和“很冷”，这分明就是一个生活在冷漠的后现代文明的人的真实心里写照。除此之外，在街道里，有成百的年轻人在门廊里，在停靠的汽车背后，胡乱开枪。而上年纪的人行尸走肉般地遛狗，两代人各行其是，形同陌路，彼此毫不关心。街道上的人们眼神失常，流露出不安，对世界充满恐惧和绝望。一个无聊的、没有温情的,充满了暴力, 血腥、肮脏、焦虑、彷徨和信仰危机的后现代社会赤裸裸地呈现于读者面前。
　　人们在追求物质财富的过程中，忽略了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对造成的污染和破坏视而不见。城市的老人们对狗终爱有加，但在遛狗的时候却丝毫不注意保护环境：“人行道上到处都是颜色缤纷的狗屎：土色的，棕色的，火星黄色的，赭色的，鲜绿色，黑黄色的，玫瑰红色的”。小说中多次提到了现代人为获取利益大肆砍伐树木：“有人因砍树而被捕，一排被砍过的榆树倒在大众汽车和强壮的人中间。毫无疑问，是用电锯锯的……在被锯过的榆树上方206英尺高，我可以看见榆树白色的‘肉’”。 “大众汽车”与 “伐树”为读者展现出来的是现代生活的矛盾, 即工业化的发展与自然生态环境遭到破坏的矛盾。人们为了不断追求舒适的生活, 大力发展高科技来满足自身的欲望和贪念。他们制造大量的汽车和飞机来提高交通的便利性，毫不考虑由此产生的噪音污染和环境污染。人与大自然之间出现了种种不和谐之音，致使人类赖以生存的大自然伤痕累累，人类的贪婪和鼠目寸光正在将地球变为地狱。虽然有人意识到了保持生态平衡的重要性逮捕了偷砍树木者，但仍有大量被锯断的树木，可见生态问题仅凭少数人的意识提高是无法得到解决的，它的复杂性和严峻性都将考验整个人类。在充满颠覆的时代，基因工程，核实验，道德的沦丧等等也在无时无刻地考验着人类的灵魂。
　　[8]电大学习网.免费论文网[EB/OL]. /d/file/p/2024/0425/fontbr />　　三、徒劳的个人努力
　　
　　“玻璃山”所矗立的社会象征了整个后现代、后工业社会环境恶化、人被异化的状况。很多人醉生梦死人性泯灭，有理想的人（骑士）或纷纷倒毙或在追求理想的险途中骑虎难下。
　　“在街道里有很多人有着失常的眼睛。” “在街道中的人们正用表面含糊的恐惧来隐藏他们的镇定。”“没有人会为了科学来爬这座山，也不是为了寻求名利，或是因为玻璃山是一个挑战。这些都不是好的理由。但好理由都是存在的。在山顶，有一个纯金的城堡又有一个房间里面放着……”恐怖、动荡、茫然、堕落是现代城市人的生活状态的真实写照。街道上的人是美国人的典型代表，他们自己从来没有要爬玻璃山的想法，更别说有什么要去为之奋斗的人生目标了。生活在这个无聊、绝望、荒谬的世界里，唯一的出路就是爬玻璃山。因此“我”毅然与与山下世界决裂，义无反顾地爬山。“我”费尽辛苦地去爬玻璃山是有原因的，因为玻璃山的金色宫殿里有“我”所向往的迷人符号。在爬山的过程中，“我”看到了山下的荒谬世界，冷血好事的看客，麻木虚伪的人群，五颜六色的狗屎和被砍伐殆尽的树木，开始怀疑自己登山的意义: 我脑海中聚集了很多想法。是不是一个人去爬玻璃山，并且带着个人极其不舒服的感觉，仅仅只是为了让一个标志物解除魔力？如今更强大的自尊心仍需要标志物？我决定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是”。虽然我给的答案是“是”， 但实际上，“我”还是怀疑当目标的实现要以人性堕落、生态灾难为代价时，此梦想还有没有意义？在整个登山过程中，犹豫、害怕一直伴随着“我”。“我”想回去，但是我不愿承受熟人们的轻蔑，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当“我”最终爬上玻璃山的时候，“我”见到了充满层层意思的美丽迷人的符号。然而当“我”向它走近的时候，它却变成了漂亮的公主。出乎读者的预料，“我”没有和漂亮的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是把美丽公主头朝下扔给了玻璃山下的那些熟人们。因为“我”所追求的是一个迷人的符号，而不是一个具体的公主。最终“我”的追求落空表明“我”寻求意义的行动是徒劳的、无意义的。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严重缺乏意义的社会，个人所有的努力都终将白费。所以主人公实际上是他所处社会的一个孤独的被驱逐者，这大概也是他要寻找一个“象征”而攀登玻璃山的原因之一。而他的被逐很大程度上来自于精神上的自愿，也就是说他是因为不愿和这个社会“同流合污”而甘愿远离它。他无法从自己的同僚中获得鼓励，也没有先进的登山工具辅助他，而只能依靠自己手中洁厕用的皮碗泵，这个意象说明在后现代社会总人们面对理想的无可奈何和无能为力。主人公拒绝接受“公主”及其所代表的成功就是自己此次冒险的终极目标，但是在山顶上等他的并没有其它答案，失望之余他只好把自己独自留在了山上。因为他在精神上已无法回归世俗的世界，只能在寻找终极目标的旅途中进入死胡同。
　　
　　四、结语
　　
　　和其他后现代主义作家一样，巴塞尔姆混淆了现实和虚构的界限，但是他的作品并不是完全与现实脱离关系。作为后现代主义作家，尽管语言而不是意义是巴塞尔姆首要关注的问题，他的这篇作品还是反映了大量的社会问题。他以写作过程中的荒谬性和虚构社会中的荒谬性来反映现实世界的荒谬性。在荒谬的现实世界中，仅凭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拯救庸俗的大众和严重缺乏意义的世界。因此，当小说的主人公历尽千辛万苦到达了顶点时，他也无所作为，他所能做的只是把这个另他舍生忘死的象征向山下的世界砸去，以此来控诉他对他所处世界的不满和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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