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池莉小说价值转向的文学现代性意义

　　论文关键词：池莉　现代性　断裂　反思
　　摘要：池莉作为“新写实派”的领军人物以客观冷静的姿态零距离的关照生活才创作出了许多优秀的作品。然而在她相当数量的作品中都有着明显现代性的张力的体现，使她的作品以一种反叛的姿态颠覆了以往女性文学的创作模式。
　　在当前现代性已成为学术界的研究热点，也是任何领域都无法避免的问题。现代性作为作为一个含义极具争议的概念不同的学者对现代性的概念都有着不同的阐述。波德莱尔的经典概括是“现代性就是过渡、短暂、偶然，就是艺术的一半，另一半是永恒与不变。”哈马贝斯把现代性理解为一种方案，一项未竟的事业。吉登斯则言简意赅的提出:“现代性之社会生活或组织模式，大约十七世纪出现在欧洲，并且在后来的岁月里，程度不同的在世界范围内产生这影响。”因此大家对现代性的含义众说纷纭，到目前并未达成一个一致的解释。而法国学者伊夫·瓦岱从反面意义上对现代性进行了定义:“现代性可定义为那种主要特征与传统文化特征相对立的文化状态。”这种“知难而退”的定义方式对磨边踪影的现代性来说还是比较准确和客观的。从这个定义出发，就现代性的思想内涵而言在于它的反思性;而从时间历史角度观照现代性的主要特点则是它的断裂性。
    然而当现代性与文学艺术相联系时，审美现代性这一概念又摆在了我们面前。韦伯曾在他的一篇重要的文章里涉及到审美现代性的主要特点“不论怎么来解释，艺术都承担了一种世俗救赎的功能。它提出了一种从日常生活的千篇一律中解脱出来的救赎，尤其从理论的和实践的理性主义那不断增长的压力中解脱出来的救赎。”从韦伯的理论中我们可以看出审美与理性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同时审美对日常生活千篇一律的反抗体现出了审美现代性的另一层含义:拒绝平庸。当然这两层含义与之前所提到的“断裂”与“反思”在一定意义上来说是不尽相同的。拒绝平庸就意味着对平庸的反思;反对理性亦是一种与传统理性价值的断裂，因此“断裂”与“反思”应成为衡量文学作品是否具有现代性因素的基本标准。
   　纵观20世纪80年代中期前的女性文学，其表现风格仍是抒发理想的，充满激情的。作品中所塑造的人物形象仍然坚守着理想主义的阵地，“火红年代”的人物塑造模式仍或多或少地在他们的作品中呈现。对理想的追求仍然是作家争先恐后表达的主题。然而自20世纪80年代中期后，随着以池莉为代表的“新写实主义”的崛起，这种女性文学里理想主义的激情终于退去，实现了女性文学史上的一个重大转折。
    池莉的“人生三部曲”(《烦恼人生》、《不谈爱情》、《太阳出世》)一直被视为“新写实小说”的经典作品。这三部作品的问世不仅标志着在小说的表现对象又回到了世俗日常生活的形态，而更为重要的是作品价值立场的回归，即从理想走向现实，坚持普通人对实实在在生活意义认可的价值取向。这种对生活原生态的呈现;对世俗化价值立场的肯定，颠覆了对传统女性文学创作中对理性盲目追求的原则。主人公不再是千篇一律的理想主义者，现实生活中的压力与烦恼使他们的理想破灭，并认清了生活的本质。
   《烦恼人生》写的是普通工人印家厚琐碎平常的一天。但这一天其实就代表了一个普通工人周而复始人身轨迹的一生。当印家厚面对挫折与烦恼时他并没有表现出理想主义的气质，而只是默默的接受，因为他清楚这就是生活。其实印家厚并非是一个唯唯诺诺生活的弱者，在公交车上他给了欺负他儿子的姑娘一记清脆的耳光:在新厂长面前他大发工友的牢骚表达自己的不满;因为有青菜虫的原因把饭菜底朝天扣进了食堂管理员白围裙前的口袋里。然而他这点仅有的反抗在残酷现实生活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因此他不得不向生活低头、妥协。
    这篇小说在展现印家厚烦恼的同时也刻意表现了他通过自我内心的调整来获得心理的平衡和满足。如他想到了同样是在工厂上班的老同学，因为工作环境的恶劣从不敢穿白色衬衫，因此他在遗嘱中写到:请在我的葬礼上给我穿上白色的衬衫。印家厚看着白己白衬衣的袖口，对大家的发言充耳不闻，忘记了因为仅迟到带来的烦恼。再如当他收到之情伙伴江南下的来信得知朋友虽事业有成但婚姻确己破裂时，印家厚从朋友的烦恼中使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片刻的满足，从没得到一等奖金的恶劣情绪中解脱出来。“相比之下，他感到白己生活止常，家庭稳定，精力充沛，情绪良好，能够面对现实。它的信心又陡然增强了好多倍。”印家厚这种通过调节白我心理平衡所达到的与烦恼生活环境的“和谐”，维护了他生活的温饱与家庭的稳定，体现了他对现实生活妥协的务实精神。

   　池莉这种与之前女性文学相比“非常规”书写，实现了对以往女性文学传统的颠覆，她这种与理想主义划清界限的创作姿态完成了与女性文学理想化的“断裂”。国内学者陈晓明认为把握住“断裂”这一关键性的问题，就可以理解文学现代性的真实含义。因此，池莉作品中的这种“断裂”意识，直接的表达了文学现代性的意义与历史诉求。
　　[8]电大学习网.免费论文网[EB/OL]. /d/file/p/2024/0425/fontbr />    吉登斯认为“现代性的特征并不是为新事物而接受新事物，而是汁整个反思性的认定，当然也包括对反思性自身的反思”从吉登斯的话中我们可以得出反思与再反思无疑是现代性最基本的特征。陈晓明指出“说到底，现代性就是就是在人们反思的运用知识的过程中构建起来的，在现代性的条件下，只是不再是一成不变的，知识的真理性、绝对性都处于可检验的过程中。”
    就文学现代性而言，反思性应表现在作家对创作风格特别是价值体系的构建的不断检验与否定中。这种自我反思对作家的创作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也是文学发展与进步的决定性因素。
    纵观池莉的小说，其创作立场与价值取向也经历了一个不断变化的发展过程。特别是其女性意识的表现方面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有了一个明显的变化。即从对中性立场的肯定到高扬女性主义写作之路。
    由《烦恼人生》、《不谈爱情》、《太阳出世》构成的“人生二部曲”奠定了她“新写实主义”的创作风格。在这些作品中展现的多是日常生活的琐碎和烦恼以及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王嫌在《池莉:存在仿真与平民故事》中指出:“池莉更倾向于一种中性意识的小说书写，虽然她笔下的诸多人物是女性，但我们看到确实芸芸众生中男人和女人共有的生存烦恼与艰辛，它并没有因为性别的不同有什么本质的差别。所以说，吃力时于人生的关照试点更多的是普遍意义上的人，而不是性别意义上的女人。”
   《不谈爱情》中的女主人公吉玲是一个生长在城市最底层的花楼街的女孩子，她嫁给了社会地位优于她的外科大夫庄建非。应为没有收到庄家和庄建非应有的重视，吉玲决定结束这段没有爱情的婚姻，但确因为庄建非要争取出国名额的缘故使庄家的态度上终于有了较大的转变，这时吉玲放弃了离婚的想法，并与庄建非重归于好。《烦恼人生》中的妻子似乎也只是一个不断向生活妥协的贤妻良母，并无特别的亮点。《太阳出世》讲述的是新婚夫妇孕育抚养孩子的全部过程，在孩子成长的同时他们在人格和精神上得到了升华，展现了生活对人的影响和洗礼。因此，在池莉的早期作品中坚守了不偏不倚的中型立场，没有像多数女性作家那样，在自己的作品中有明显的女性意识的呈现。
   然而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后，随着女性主义文学队伍的不断壮大，池莉终于开始了倾向女性主义的写作。在她该阶段创作的作品中我们不难发现虽然生活的烦恼仍然无处不在，但女主人公终于不再向现实生活一味的低头，敢于挑战生活状态的被动，形成了自己独立的人格。《生活秀》中的来双扬是一个在吉庆街靠卖鸭颈为生的女人。作为吉庆街的传奇人物取得了同行的尊重，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主导自己生活的女强人;作为家里唯一挑大梁的人，她承担着个家的生活重担，甚至要为吸毒的弟弟提供毒资。更难为可贵的是来双扬并未走进婚姻的樊篱，顽强的坚守着自己的生活哲学。《你以为你是谁》中的宜欣并没有因为一份真挚的爱情而放弃自己的理想，远嫁加拿大完成了白己的学业。《一去永不回》中的温泉，没有因为家人的不满而放弃对真爱的追求，并策划了场假强奸案，最终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她的幸福。在她不同时期作品的比较中我们不难发现在20世纪90年中期后的作品中，池莉的女性意识逐渐强烈，池莉完成了从中性意识书写到高扬女性主义的转型。
   　查尔斯·泰勒指出:“反思性可以理解为人类一切活动的根本特征。”因此，也正是因为作者不断的自我反思成为了她在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价值立场转型的内在动因实现了她对前期创作观念的颠覆。而这种反思因素作为文学现代性的基本特征，显示了池莉小说中表现出来的与现代性价值相同的价值选择和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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