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寻歌——试析青禾小说创作论

时间:2024-04-26 15:16:49 5A范文网 浏览: 论文范文 我要投稿

  论文摘要:青禾的漳州系列小说在独特历史境遇和存在中捕捉与描写了生命存在的动态过程,展示了人世沧桑,并从容地进行漳州文化批判。人事的感悟和对生命的沉思,是青禾的灵感源。他的小说题材并不限当下现实,“反右”、“知青”运动以及改革开放初期的人心世态和社会心理,都在题材范围内。青禾的小说创作渗透了现代意识和现代技巧,文化批判声彩溶烈。
  关键词:文学评论 现代文学 小说 青禾
  从1995年到1998年,青禾有12个中短篇小说问世,如《雪姨和她的女儿们》、《脑震荡》、《胜利进行曲》、《陷井》等。这些小说的故事无一例外地发生在半个世纪以来的漳州,也全部是50开外的青禾记忆阀限中的人和事。共和国的解放,“文革”、“知青”运动和改革开放以来的现实在漳州的运进演绎,被青禾以“非官史”与民间角度真实而艺术地再现了出来,提供给人们那些历史事件与现实的另一种图景和一种原生态的真实感受。这就是青禾的漳州系列小说。它在独特历史境遇和存在里,捕捉与描写了生命存在的动态性过程,展示了漳州这个小都市的人世沧桑,并从容从事着他的漳州文化批判。
  小说中频频出现的“我”都是漳州人。“我”经历过,目击着漳州轮回演进的人世沧桑:“雪姨和她的女儿们”的人生“陷井”,“昨日阳光”、“初冬”的“阴谋”,“寻找出生地”时所听到的“胜利进行曲”。蝇营狗苟,卑琐顽劣,告别不了的凄凉。
  这就是青禾的独特景观和独特价值。
  作为一个都市小说家,青禾的艺术笔触始终没有离开生他育他的漳州——这个在现代文学史上出过林语堂、许地山、杨骚等知名作家的沿海小城。生于斯,长于斯,青禾是如此熟悉这个城市:街头巷尾、厝里宅第、东南西北、古今掌故,他往往如数家珍;南刹北桥、东屋西溪,他俱娓娓道来。他说,过去的漳州,是个山环水绕,河汊纵横,美丽如画的小城,进城下乡往往舟来船往,渔歌相对,蕉林掩映,木棉撑天。在他写的《杨骚传》里,杨骚的祖坟屋瓦,描绘得在目历历。在他的小说集《小城风流》、《春水微波》里,漳州有了近代变迁。在本文所讨论的青禾近期小说里,人、地、物、景、事,自然与当今的漳州息息相关。漳州,给了青禾创作生动鲜活的灵感。
  人事的感悟和生命的沉思,是青禾的灵感源。本文所论的12个中短篇,不多,但我读了两年多,大概与此相关。它给人的是一种凝重的感觉。光是《福建文学》上《脑震荡》,读后一直打不起精神来。这倒不是因为小说本身激不起我的兴趣、兴味,恰恰是因为小说里写的人和事,让我这个西北人惧怕:漳州人真的如林生和苏家姐妹那样活着?卑卑琐琐,委委葸葸,累不累,烦不烦?那样活着个啥味?后来读《陷井》,读《胜利进行曲》我同样有这种感觉:当下漳州这个城市,留给人们的生存空间实在有限,那台湾来故乡漳州的黄有明,不就一步步落人了陷井,作了真正的“台湾阿舅”?对人生来讲,胜利是什么?是放弃人的神圣性和挖空自我?“赢者是没法抛掉自己手中所有牌的人”?
  我的惧怕却正是青禾的魅力所在:青禾正是忠实于自己的人生感受和体验,牢牢地拥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反映出变革时代漳州这个沿海小都市人的情感方式与“生活命运和世相风景”。默默地表达着自己对社会人生的参悟与理解。
  在青禾的视野里。漳州这个原来美丽神奇的沿海小都市的人,异化着。现在变得不可恩议了。在权、钱双重外力控制、浸蚀下。人与人之间的友谊、情感的交流。变得极端困难。个体语言行为具有强烈的内在功利性,语言行为不再是人的思想、情感的自然流露,而成为一种表演。成为掩饰其真情和本意的基本手段,交流的障碍,说者要谨慎小心地说出。听者要费尽心思地来揣摸,猜测。《昨日阳光》里。祁红和维力夫妻的隔漠对话、性爱中的答非所问。华西和妻子的言语障碍。都表明语言成了交流的屏帐,掩饰真情和本意的非常手段。而对徐步周和他的小保姆来说。语言对于他们毫无用处。暗示性的表情和一个眼神、手势就够了。语言交流很可能暴露他们的私情。青禾笔下的漳州人颇有世纪末后现代味,人活在语言的游戏里,虚伪成了存在的真实。
  《胜利进行曲》写一个寓意颇深的故事。一个“无路使”的无赖地痞细病仔凭着一种“痞”味占有了漂亮的金盏。活生生地分开了金盏和波仔,金盏屈辱无奈地与这个霸道泼皮生活着。“解放”、“文革”和改革使细病仔三起三落,但在和波仔(一个民问艺人)的人生较量中,他却占尽了风头。直到后来,他在波仔耗尽生命的琐呐声中断了气。生命无输赢当是该小说的审美寓意。但难用一两句话说清:说它讽喻政治、历史的刻板划一和事与愿违,也符合小说思路,细病仔和波仔人生命运的三起三落和阴差阳错。反映出人生命运与社会政治历史的复杂微妙关系;说剥离、逼视人性的卑劣。也合里题意。细病仔赢输观的无意义,占有欲的荒唐,野蛮残酷,丑恶。令人发指;说它嘲寓生存的卑琐。骨气的无意义。也颇对路。金盏的偷偷摸摸,苟且偷生,波仔的软骨头脾性,包含着青禾的人性思索和对人生谬误的参悟。“胜利进行曲”是社会进行曲,也是人生进行曲,其中的关合处正是青禾的人生参悟:所谓命,就包含这种非确定性。
  《雪姨和她的女儿们》是青禾中篇小说力作。它写漳州从前一个硬逼“我”叫雪姨的女子和她的女儿们的人生和命运遭际。那是“文革”前,雪姨自如雪爱恋的大学生被划成右派,她向那个“赶牛车的”哭诉,“赶牛车的”乘机占有了她。后来,自如雪没有嫁给这个“赶牛车的”,而是嫁给了当时令人钦慕的解放军老刘。“文革”中,雪姨在老刘的支持下当选街道革委会副主任。尽管她的经历被人诟病,她还是平静地屈就老刘,握住了那份权力,因为在老刘,女人、权力就是一切,那顶绿帽子算得了什么?抓住眼前的现在。活着是永远的满足。那段历史过后,老刘、雪姨和她的女儿们,在新的社会境遇里还同从前一样过日子。婷婷嫁了个老刘式的“臭连长”,靠香港的“姐姐”过日子。老刘则靠当兵的经历讨生活:靠这个经历,他娶了自如雪。靠“菲菲”的关系,他游了香港,还靠当兵的那个关系网,他挂职顾问。月拿数百元。所有这一切。又都是以白雪如的真情、人格、尊严和诚实为代价,除“我”之外,无人知道白如雪“她是一个不幸的女人”。
  “我”是唯一知道老刘底细和白如雪情感的人。老刘,并非五六十年代神化了的工农“兵”,打仗中他煮吃过自杀汉奸的心。“文革”中他偷听“敌台”,他忘不了也充分享用着毛泽东时代赋予他经历的那种特权。如雪。实在不是众人眼中的“破烂鞋”,她懂真情,也懂爱。是个漂亮的真性情女人。无论是老刘,还是白如雪。在“我”。都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温馨烟云。对如雪姨,“我”甚至有弗氏张扬的那种温柔冲动。这里,人和人的关系,情感,都被一些正常而又不正常的东西左右着,扭曲着,异化着。
  老刘那只锡箱子和“我”听到的“剑南春”瓶子的意象,无疑是烛照人性的一面镜子。锡箱子里茶叶和烟酒的变化,变化出时代的变迁,但它实质未变——那是老刘人格品位的反映。小说中反复出现的收“剑南春”瓶子意象,和锡箱子意象映衬,申发出一幅恶性循环着的现实的梦魇:为了钱.权.利、色,人变得贪婪、自私、无耻、卑劣、虚伪。睁眼说瞎话,-N泼皮无赖相,“我”当然地要面对着这些实在,硬冷的,鲜软的。
  青禾的这般人性思索和漳州剖析。还通过《昨日阳光》、《脑震荡》、《魔神》等一系列小说进一步完成。《昨日阳光》写体育老师曾老师的一群中学弟子们几十年的小城风雨人生。华西“受贿”案把当年这群情窦初开的男男女女们几十年人生,尤其是感情纠葛串演起来,展示了小漳州的大人生世相。其中反映着不少现实的症结,比如官埸的可恶不测,存在的荒谬虚无,情感的捉摸不定。《脑震荡》写平凡的小市民悲酸人生。一个诚实正直的汽车司机被苏家三姐妹的无聊无赖市民气折磨得精疲力竭,苦不堪言。人性卑顽至此令人揪心。《魔神》里,力夫贷款200百万创办食品加工厂,却必须要自己过去的情人——如今已难守的精神家园的牺牲——文秀打通关节,才能办到卫生证运作起来,而这又是善解人意、知他底细的女秘书筹谋的。儿子遭到横祸后,贷款逼压下,也是诸多情感的挤压下,他疯了,住进了精神病院。
  前述诸篇,青禾从外部视角切人人生现实,《寻找出生地》、《初冬》、和《告别凄凉》则从人的本体关注人手,表现人生的某种永恒境遇。这三篇小说是中老年人的人生本体思索,比如远离青春期的性爱,中老年人的孤寂感,苍凉感,人的原初记忆等。应该说,这种年龄段人心目中的一切,眼中的所有景观,都具有了丰富的意味。这是他们经历的时空给的,但所有这一切的追寻又能得到什么?《寻找出生地》结尾写道:“我们在宾馆门口分手,约好明天再见。“我在宾馆服务部看到一张地图,那是本市的旅游指南。刚才要是买一张就好了,这么想着,便买了一张。回到房间里,看表,才九点十五分,离吃饭的时间还早哩,便躺下来看地图,想找到我出生的地方。这是一份十分详尽的旅游图,可怎么也找不到我出生的地方。人民医院倒是有的,可那周围全是新区,整齐划一的街道我正纳闷,电话铃响了,是她。“喂,她说,我问了我们单位的许多人,他们都说,文川里一带早就拆了……刚才,我们是到哪里去了?”他们到哪里去了?原来是“我”作为一个大学教授30年前的女人(情人)在故乡寻找出生地去了。在那里,他们放肆性爱:
  “真的,我又想要你了。她说。”
  “我们对那圆门外的荒野有着特殊的感情,在那里,我们经历了人类最初的演进。”
  可结尾的艺术描写,前引他的对着地图“纳闷”和她的电话疑问表明,“我”和她对出生地的寻找,记忆的搜寻,尽管那么执着投人,原来却是一片虚无,空空洞洞。小说的这种艺术预设,展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生境遇,一种短暂的心灵迷失。《告别凄凉》包容着人对原初的诘问:
  “当我沉浸在这首歌所营造的凄凉之中的时候,我的心一阵阵发酸,我抚摸自己的脸.自己的手臂产生一种莫名的颤粟。我是谁?我在哪里?……这就是生命吗?”
  这就是青禾的生命凝思。《初冬》写一具具体体的人生问题:老年人的孤寂及其行为与潜意识的矛盾冲突。这是个没有答案的永恒人生命题,它卑琐,渺小,它无时不在,相伴生命流程。

  青禾的漳州系列小说,取材集中漳州,题材并不限当下现实。“反右”、“文革”、“知青”运动以及改革开放初期的人心世态和社会心理.都在他的题材范围内。但青禾的小说又不同于八十年代初风行的“反思”小说,“知青”小说,“改革”小说,也不同于寻根文学和先锋文学。
  它是漳州人的小说。青禾以经历者和旁观者的双重身份,表现着他体验的人世沧桑。青禾也没有仅从初期“反思”、“伤痕”文学的社会政治和历史学角度深睬去写“人”,而是从非主流意识立埸、民间立埸和人道主义、人性人手,进行着他的社会历史、人生命运和人性思索。《小裘》写“文革”在漳州的荒唐与惨不忍睹。它通过“我”的追忆,目击和“我”当年作为一个红宣队员的经历,展现了“文革”这埸历史悲剧在南中国的灾难性琐碎埸景。记忆深处那些琐碎的(如“我”参加红宣队的目的只是混饱肚子)、偶发的、具体实在的原生态的东西,今日想来是那么荒唐,酸辛,在那埸运动中却是真实的,是每个人都怀着崇高的心情虔诚地做的,而且还唯恐不认真,有疏漏,祭献生命都在所不辞。《阴谋》写知青与农民酿出的悲剧。知青与青年农民,情感与年轻生命的纠葛,被当成是破坏上山下乡运动,阴谋颠覆无产阶级专政处理,生命那么轻易地被绞杀。读者可以把青禾的这个漳州系列放到一起读,保准会看到看清青禾的人生思索和小说命意秘密。人是历史车轮下的蝼蚁,随时都有被辗死的可能,不管你如何苟安。重要的是那车轮在正确的轨道上。然而,青禾的人道主义又使他如此看重生命。在《小裘》、《阴谋》里,对小裘逃出虎口的激赏,对大力的个性的尊重和命运的同情,都显露出青禾深厚的人文情怀。问题是,现实里人与社会历史的关系又远非如此简单。蝼蚁的力量有时异常强大,蚍蜉撼不了大树,可以掏空大树。生命意志与历史要求难以一至。于是,青禾就放松了那种紧张的思索,从从容容地记录和描绘着他身边的人和事——漳州这个小都市的世态人心。不足主流意识那些烂熟的话语,足民问话语。比如“干部”这个字眼,曾经是多么令人肃然起敬和羡慕,然而,在民间,在有些地方,现时却如同土匪,或者什么其它没出息的吓人语。“怎么说没人样?人家儿子媳妇都是干部,孙子读大学。”“‘干部,你没听讲在吓唬他的孙女吗?你再哭,再哭将来让你嫁干部”’(《胜利进行曲》)又比如阶级感情。“文革”前和“文革”中,这是个牵涉个人、民族的大是大非问题.“文革”中照样有人讲:“老子是没有感情的,尤其没有阶级感情。”(《小裘>)
  [8]电大学习网.免费论文网[EB/OL]. /d/file/p/2024/0425/fontbr />  这当然是民间对社会主流意识的承应.也是唯实唯利的市民的一般心理。为什么金盏听了细病仔的“干部”嘲弄只能默默不语?为什么围观者听了“特别是没有阶级感情”反而会笑?细心的读者从这里会感受到社会的某种荒谬,人生的无奈。就是说,社会剧变时价值观念,道德观念会显出明显的尴尬,那原来执着的人,信念坚定的人,只能领受那份剧变带来的人生凄凉。这样,青禾放松的是人与社会微妙关系的紧张思索,而得到的就是那份人生况味的体察,一种来自民间的生命思索。
  《小林》就是例证。一个老实而能干的人,当他的价值观、道德观不能适应周围的环境和变化了的社会,他只能被社会抛弃。小林,一个能干的办事员,最后困缩在那个外资门房里的境遇,正是一个现代人生存的诗意象征。人在金钱、地位和环境的迫压下,一步步失去自尊、自信,甚至自我,精神变得委委缩缩。这是当下现实,又仍旧与过去的现实——“文革”、“知青”运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小林的价值观和人生观.是过去那些社会历史的范式给的。谁能说小林就不是过去的“劳动模范”?凡的英雄?但时至今日,小林已难以对过去的精神进行守望。为了生活,一个小男人,只能心惊胆颤地龟缩在门房,耗空生命,耗空精神。
  青禾刚50出头,我们面对他的这十多篇作品,贯穿着的“历史时间”同创作主体的经历惊人的吻合:经历“文革”,当过“知青”,置身喧哗的改革现实。作为一位都市小说家,青禾的成功在于他勤奋不已,精心地描绘了发生在他身边的人事以及社会的变迁,从从容容地进行着他的社会反思,人生感悟。漳州给了他创作的素材、题材、灵感,他也不负漳州,用他那支略带点文化批判色彩的笔(这指90年代后的青禾创作),描绘着漳州,剖析着漳州,回报着漳州。如果我的青禾解读接近了青禾,青禾作为漳州这个沿海小城人生世相的记录者,是当之无愧的。天下没有第二个漳州,也没有第二个青禾。青禾实际上很有深度,很有个性。
  青禾的个性应该从一个南方派作家说起。南方派作家多的是那种清雅。精致,小桥流水。近、现代得风气之先,现代意识、现代技巧渗透在他们的艺术脉息里,加之自然环境,社会文化风习影响,南方派作家自有一种风神,一种情调。艺术园地摇曳多姿,争奇斗艳。青禾就从这种艺术氛围里成长起来。精致的小说结构,独特的地域文化,地道的南部语言。从容的审美选择,都得益于他的南派修养。从本文所论小沈起,青禾风格悄然而变。从本文前面两个单元的部分分析看,青禾成了漳州文化的剖析者,这犹如老舍之于北京。青禾不仅是个生命的沉思者,还成了漳州文化的批判者。他小说的文化批判色彩明显浓烈了。人性的挖掘,生命的沉思,存在的反省,青禾以白嘲般的反讽姿态出现在文坛上。所以,我感受到,青禾小说不是那种“伤痕”、“反思”和先锋小说。他以他如下的艺术个性显示出了其独特存在。
  青禾选择漳州作为审美对象,有他另辟溪径的审美考虑,策略计谋。选择稔熟的表现对象,使他多了份别人无法拥有的地域和题材优势。比如说,漳州的风习人情,不会有异域作家比他更熟悉的;闽南言的独特表达,唯有他精熟于心.操持自如;周旋于这个地方的人事,给了他锋锐的人心剖析能力。青禾的擅长心理刻画,心理剖析,不能不说与他的经历和审美选择有关。有了青禾这个策略计谋,便有了青禾的艺术冲动和艺术,有了青禾的“漳州系列”。
  青禾笔下多为市民,人物少有北派作家的那种憨实、胸襟、理想以及那种崇高感,也与他经历和选择的审美对象有关。漳州这个南方沿海城市,崇尚实际,尤务经济,生存竞争使这里的人精明务实,贪恋实际。像《胜利进行曲》、《小裘》和《阴谋》里再现的那样,那些影响中国历史的“运动”和大事件,在个人,往往成了图存和发迹的契机。改革开放以来,价值观念道德准则的变化,优先影响着这个小都市人的人生观,市民意识里,崇高已被敲击得支离破碎。青禾意识到这些,又只能无奈面对,那式微的叹息在创作里便变成忧伤。这是青禾小说一个你首先会感受到的特征:那过去了的。已变得美丽而忧伤(如《告别凄凉》)那正经历的,不少已残不忍睹(《小林》)。
  但是,青禾的忧伤没有,变成颓废,也绝非一种世纪末情调。他在纠缠于人事中获得了灵感。他在挖掘人性、人生琐碎中同样获得丫正视同它的勇气,并用他略带自嘲的反讽姿态,从事着他的人生世相思索和人性反省,文化批判。比如《脑震荡》,对苏家三姐妹的自私自利、贪便宜、琐碎顽劣,时时进行着恰到好处的嘲讽。
  需要引申的是(也是为了表达的需婴)。青禾小说的心理刻画,有表现主义的不少因素,如通过梦境、幻觉、错觉等去展示他人物的精神面貌、精神实质。苏小菊为离婚事闹得精神恍忽,裁倒在马路交通杆上诬告林生汽车撞她,赖到医院勒索,杏来查去毫无结果,病在床上那种复杂微妙的心态青禾写得活灵活现:
  “小菊躺在冷冰冰的床上,心里七上八下的。做了几次检查都顺顺当当的。唯独今天不一样。这房间特别大,仪器全是不锈钢的,方是方块是块的,棱角分明,面目可憎。医生护士全都戴着特大的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闪着幽幽的光。不说语,一切都用机械的动作替代。
  惚惚间使人觉得那不是人,而是几个白色的幽灵“不做了不做了。从早上,她就这样对大姐说。可大姐总是用她那特有的溺爱的语气说,傻瓜,不做白不做。大姐的这种语气有很大的魅力,由不得你不顺从。想想,也对。为什么不做呢?又不花自己的钱。而且做得越多就越显得问题的严重,结案时话也就越好说。“想想自己凭白无故地被撞倒在路上,担惊受怕皮肉受苦,还当众出丑,心里实在不甘愿。不做白不做。
  “为什么心摇摇的,酸酸的,总感到什么事要发生?可能与昨夜的梦有关。……她看到一个魔鬼从自己的体内钻出来,先露出一小撮头发,绿色的头发,然后是光闪闪的额头,赤色的眉毛,水球一样的眼睛,刀样的鼻子,血红的嘴……她张嘴想叫,他无声地向她摇头,她吓得连气都不敢喘。他就这样从她的肚子里慢慢地无声无息地伸出来伸出来。他无声地转动着他那狰狞的脑袋,仿佛在寻找什么,当他的眼睛转去的那一时刻,她终于鼓足勇气大叫起来。”
  通过梦境、幻觉、错觉展示人物内心活动,是表现主义惯用的手法,青禾用来仿佛自创。更为奇特的是此梦,正是苏小菊体肤内的活动——癌细胞扩散——传给人的意识的。联系上下文语境,我们会发现,青禾刘’此时此刻苏小菊的心理透视,有种力透纸背的张力,得力地展示出一个卑微小市民的活灵魂。这种把感受、心理等人的内在世界活动转化为外在动作、行动的艺术处理,做得好,可以把人物的心理表现得惊心动魄,如《魔神》写“我”的情感,性意识觉醒及感受就颇典型:“‘不,你还是没有真正的理解。那个时候我不仅精神上需要安慰,其它方面……也……可你一句姐姐,却拒人以千里之外……’‘那时我不懂……真的。“现在呢?’她看着我,她的眼睛把我身上的火点着了,我听到了我身上那种劈劈啪啪的燃烧声。这是一种奇妙的火焰,烧得我全身发颤发麻发醉。这一辈了,我 论文检测天使-免费论文检测软件http://www.jiancetianshi.com
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的眼睛点燃, 论文检测天使-免费论文检测软件http://www.jiancetianshi.com
第一次!”青禾无疑把这生命韵动中动人心弦的乐章吹奏了出来。
  南部沿海时髦语言,在青禾创作里表现于两个方面。一是叙述方式、表达方法。说透了,青禾的叙述往往跳跃性很大,那娓娓道来的叙述作了内外部世界的时空处理,在外部线索清楚的情况下,时不时插进细腻的心理分析,既有情节的腾挪跌宕,又有线索的巧妙处理。比如《魔神》,“我”筹款办厂的经历清晰可辨叙述中间以回忆、幻觉等诸种意识流动的穿插,整个小说容量陡增。二是人物语言。那腔调语气作派,张口就知是南方漳州人:“你有没有稿错啦?女人也是人。
  “乱讲”,“没道理”,“你懂不懂?”长腔恶调,自以为是装腔作赖相泼皮,就包容在张口之问。要么柔声软语喋喋不休,一如那演不完的琼瑶剧,俗气,却也有不忍割舍的诱惑力。
  就青禾中短篇而言,工于构思,巧于布局,大概没有人否认。他小说的主要结构方式则是双线并列式,现实外部事件的演进为一条线索,叙述者和人物心理的意识流动为一线索,双线索并列并行,构成青禾小说总体结构风貌。再加卜工于开篇,巧于结尾,小说结构往往精致、简括,显出一种创造的机趣。
  青禾小说给人强烈感受的还是那诗质。表现在小说创作中,他大量引用诗词歌曲,如《寻找出生地》中缓引“弯弯的月儿”,《告别凄凉》中缓引“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胜利进行曲》中缓引芗剧“白毛女”,《小裘》中缓引“草原上的红卫兵见到毛主席”,去运思,去创造氛围,去引导一种诗化情致。这给人的印象是,青禾小说创作仿佛在记忆深处寻歌,寻找那失去了的岁月,寻找那失去了的人生。曾儿何时,那失去了的又变为凝重的高于喜剧色彩的意象:脑震荡,锡箱子。(这是青禾的意象,青禾的文化反省色彩、批判格调由此而来):青禾创作的诗质还表现在他用诗化的语言和节奏去构筑他的意象。恰当好处的}寺歌曲缓引,构成了他意象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那看上去质朴的语言,却包括诗的深邃与诗的节奏。如果读者还有兴趣,把本文所述12个中短篇排列、细读,准会发现青禾这些小说,是动听的,凝重感人的,诗化了的生命之歌,一如他的人,貌似质朴,内里却充满创造激情,浪漫的情怀在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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