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的细节

　　美国总统奥巴马及其军情大员在白宫情况室监控袭杀拉登。这张照片成为这两天纽约时报和新浪新闻的头条题图，也登上了各大媒体的重要版面。 免费论文检测软件http://www.jiancetianshi.com
第一眼看到这张照片，最显眼的是国务卿希拉里捂着嘴，她可能在担心美国袭杀拉登的行动者的安全，紧张、担忧、恐惧，等等，女人的细腻感情总是在无意间流露出来，哪怕普通母亲，哪怕官高一如希拉里。

　　但再仔细看，美国总统奥巴马在哪里？端坐在桌子中央黑皮椅子上的不是奥巴马，他在一个被人忽视的墙隅，也只是坐一个小板凳，看起来甚至有点猥琐。他既不英明神武被万众拥戴，也不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如果让一个从来没有见过奥巴马的中国人通过这张照片来指认谁是奥巴马，我相信凭中国人的智商，没有人会相信那个被人忽视的黑人小伙子就是美国行政机关的最高领导人。

　　但是你见或者不见，总统就在那里，不卑不亢；你信或者不信，制度就在那里，不偏不党；你学或者不学，潮流就在那里，不徐不疾。

　　美国的民主与法治体现在社会生活和政治生活的方方面面，立法、行政、司法三权分立就是美国式民主最典型的表现。我们理解民主可能只是单纯从政治生活中去观察，民主只是体现在我们人大选举和政府决策中，与日常生活没有关系。但是民主并不是高深莫测可望不可及的奢侈品，而只是一种简单的现代生活方式，只要你愿意这样生活，只要你认真对待。

　　在观看刺杀拉登行动实时视频之前，奥巴马及其官员进入白宫情况室后，可能大家只不过是随便选个位置坐下，甚至当奥巴马发现身边有人站着时他会谦虚地给工作人员让座，而工作人员也很礼貌地回应，但我想他绝不是出于对奥巴马权力的畏惧而不敢坐，只是出于一种简单的习惯。但如果在中国，哪怕是一个乡镇干部大发慈悲地给工作人员让座，这个工作人员也肯定会出于一种简单的习惯卑微地说：“您是领导，您坐。”

　　中国官僚体系中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形式主义，不管什么会议的什么桌子，不管是轴对称还是中心对称，官职的级别越高，越坐在最显眼最中心的位子，这已成常态。

　　其实不仅仅是行政体系内部，就是中国最著名的高校-清华大学-也日趋官僚化、行政化。据《南方周末》评论员曹辛说，在为百年校庆制作特刊封面时，清华校刊《新清华》用“知名校友”照片拼成了著名的清华 “二校门”造型。在这个造型下，从清华毕业的政要们占据了封面最突出、显赫的位置。更难得的是，特刊编辑们还根据他们的职务、行政级别、在职、退休和候任等项标准，硬是排出了个上下、先后次序，把一件政治难度很大的政要排序工作，做得几乎天衣无缝。而那些在中国现代史上声名彪炳的各行各业杰出校友们，则一律靠下靠边。

　　当一个大学最重要的独立精神荡然无存的时候，它已经在沦为政治的附庸。我不相信“万般皆下品，唯有权位高”的清华能够做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哪怕它已是百岁、千岁、甚至万岁、万万岁。美国最著名的左派都集中在高校，批评政府最尖锐的声音大多也是来自高校的师生。而与美国相反，在中国，当草根逐渐向右的时候，高校却在向左转。

　　我们总是倾向于把美国说成总统制国家，并望文生义地认为美国总统的权力至高无上。其实，美国总统在三权分立的框架内，他的权力已经很小，以美国总统领衔的联邦政府不仅时时刻刻在受到宪法的限制、甚至有时候还会受到来自国会、法院的威胁。

　　曾看过一篇文章，说美国移民局对入籍移民的公民进行考试，其中有这样一题：美国是法治国家，这是什么意思？这道题一共有四个选项：一、人人必须守法；刑法学近3年论文/d/file/p/2024/0425/fontbr />二、领导者必须守法；三、政府必须守法；四、没有人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在我们看来这四个选项差不多，甚至有大多数人会认为法治国家就意味着人人必须守法，但美国移民局的标准答案却是政府必须守法，这是法治国家的确切含义。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在美国每个人的权利都应该受到法律的保护，比如言论自由，这是政府必须想法设法保护的权利，宪法中甚至普通法律中不可能出现约束言论自由的条款，否则就因为违反宪法而无效。而政府的权力则不同，特别是总统，他是美国人民直接选举产生的，必须在宪法和人民授权的范围内行使职权。

　　总统后面有一大堆“狗仔队”在盯着他，他时刻受到人民和媒体的监督，一不小心就会闹出什么“门”出来而身败名裂；虽然总统有权任命最高法院法官，但法官完全可以“过河拆迁”，甚至可以“背叛”他，因为法官一旦获得任命就不再受总统的限制，保持高度的独立，即使其任命法官的人选也必须征得参议院的同意；无论总统想花什么钱，小到申请政府的日常生活开支，大到为轰炸利比亚申请军费，必须看国会的脸色，和国会商量，甚至有时候还会被无情地“拒之门外”，其难堪程度比中国的上访者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别看美国总统乘“空军一号”、坐防弹车，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耀武扬威的样子，但他是名副其实的“纸老虎”。尼克松说句谎言，克林顿找个“小三”，这对普通百姓来说没人过问，可总统就不行，堂堂一个大总统，被法院和国会一次次提审，一个被迫辞职，一个差点被弹劾。

　　但是在行政系统内部，美国总统可以说是只手遮天，他们实行绝对的总统负责制，他说一没有人敢说二，如果真有人敢说二，那他就真是个“二”了。美国没有我们所谓的国务院全体会议和常务会议集体讨论决定重大问题，对于重大问题虽然总统会考虑其他人的意见，但最终还是总统一个人说了算，在白宫情况室里可以讨论，但不需要投票，总统是唯一的决策者。权力就意味着责任，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总统敢拍着胸脯说出了事我负责，其他人只不过是决策的执行者和他的助手而已。

　　除了副总统以外，联邦政府的要员均是由总统任命，他可以要求每个行政部门的主管官员提出有关他们职务的任何事件的书面意见，也有权随时炒他们的鱿鱼。在美国历史上，只有做甩手掌柜的总统，但是没有弱势被架空的总统。

　　但是说了这么多，并不意味着总统可以胡作非为，他总是这么强势，是民主的力量在支持着他，总统的底气来源于他的人民，来源于一张张真实的选票，他不需要对官员们负责，不需要尔虞我诈曲意逢迎，他需要讨好的只是每一张选票和每一张选票背后的公民。奥巴马不是一个大傻瓜，他的人民不同意他轰炸利比亚的时候他绝不会去趟这片浑水；他的人民不同意他袭杀本拉登的时候，他更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侵犯别人的生命。

　　中国有句古话，“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拉登被击毙后，奥巴马随即在白宫发表电视讲话。尽管有人怀疑拉登没有死，但不管这么说，在那个时刻，奥巴马有足够的自信告诉世界：现在的世界更加安全、更加美好。

　　在白宫情况室，民主的力量给奥巴马以足够的自信，他可以正襟危坐咄咄逼人，也可以低调地坐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但不管他坐在哪儿，用中国人的话来说就是：我乐意。

　　【作者简介】

　　杨雁飞，中共江苏省委党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