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转让企业的债权和债务比较研究（上）

关键词: 澳门商法典，商业企业，商业企业转让，生产要素

内容提要: 商业企业在二十世纪初移植到法学世界，自此商业企业在商法里的角色愈来愈重要，法学家们不断研究，务求塑造出一个属于法学界本身的企业，但至今法学界对商业企业的概念与性质尚未得出划一的定义，商业企业转让仍未有统一的规则，尤其是企业转让时债权与债务移转与否方面。本文首先对商业企业及商业企业转让作一番阐释，再将焦点集中在商业企业转让时债权与债务，透过对各国立法及学说进行比较，继而在文章最后部份表达对此问题的个人立场。

一、相关概念

《澳门商法典》，是以商业企业作为核心而制订的一部法典，我国学者范健与王建文曾说过：“《澳门商法典》明确以企业为规制主体，改变了传统商法以商人为规制主体的立法模式……可以说，《澳门商法典》是一部极为成功的法典，堪称现代商法的代表”{1}。由此可见，对商业企业予以承认以及制订一系列相关的规范，为现今商事立法之大趋势，而《澳门商法典》亦反映了这种趋势。

然而，何为商业企业呢？这一问题，随着商业企业在法学界备受关注，各国法学家皆接踵研究，以致学说五花百门，莫衷一是。因此，就商业企业作一番阐述，乃本文的首要任务。另外，本文是针对商业企业转让，自然亦要就商业企业转让这一术语作一些说明。

（一）什么是“商业企业”

商业企业，或简称“企业”(英文：Enterprise、Business，法文：Fonds de Commerce，德文：Unternehmen、Handelsgesch?ft，意大利文：Azienda，西班牙文：Empresa，葡萄牙文：Empresa、Estabelecimento)，它并非法学所独有的概念，在经济学、社会学当中也可看到它的身影。

商业企业(或简称“企业”)本来是经济学、管理学中的概念，虽然如此，经济学家对企业的研究，也只有近几十年的历史，古典学派的经济学家如Adam Smith、David Ricardo从未谈论过关于企业的问题。而首位谈论企业之经济学家是英国的Alfred Marshall，他认为企业是“满足别人的欲望，以期从那些受到益处的人那里得到直接或间接报酬的一切事情”{2}。

从经济学之角度来看，所谓的企业是“一个以营利为目的，从事生产、销售消费者需要的商品和服务的一个组织”{3}；“皆在生产或销售财货或服务予市场的资本与劳动的组织，目的是为了获取利润”{4}。另外，企业又可细分为“独资企业”(个人企业)、“合伙企业”、“有限责任企业”三种。可以说：在经济学家的眼里，企业是一个在经济世界内活动的成员，是经济世界内的主体。随着企业在社会中起，法学界(尤其是商法界)又出现了企业这一概念，1921年，瑞士的Karl Wielang、Schaffle、Liefmann等学者最早将经济学上的企业概念，移植到商法之中，形成以企业为中心的商法学说，后来被德国学者(如Endemann、Gieseke等)、法国学者(Jean Escarra、Houin等)、意大利学者( Lorenzo Mossa等)加以改造{5}。法学家起初对企业进行的研究，大多数是从经济学的角度出发(如Karl Wielang)，又或从社会学的角度出发(如Thomas Raiser)。法学虽然与经济学、社会学存有密切联系，但它本身有其独立性，这一独立性在法学所使用的概念中得到体现：“日常的、经济学的、社会学的词汇或表达方式，无必要以相同的含意收纳到法学语言当中” 6。故此，法学家不断努力，以求创造一个属于法学世界本身的企业概念。

遗憾的是，现在对于企业尚未有一个统一的概念，税法、劳动法、商法、不正当竞争法均对企业下了不同的定义。在商法，《澳门商法典》第2条将企业定义为“以持续及营利交易为生产目的而从事经济活动之生产要素之组织”，这个组织所从事的经济活动可以是“产业活动”、“产品流通之中介活动”、“运送活动”、“银行及保险活动”和“上述活动之辅助活动”(《澳门商法典》第2条 免费论文检测软件http://www.jiancetianshi.com
第一款a至e项)。《澳门商法典》第2条之立法，是参考了《意大利民法典》第2555条：“企业是企业主为企业活动之经营而组织的全部财物” {7}。

企业是由许多的生产要素所构成，《澳门商法典》第2条中的“生产要素”包括“有形物”(动产、不动产、原材料、机器、商品等)、“无形物”(如商标、场所名称、专利发明)与及“不可物化的财物”(如工人的劳动力、供货商或融资者的关系、专有技术、顾客关系)。另外，法律上、学理上也不要求商业企业主必须是这些生产要素之所有权人：商业企业主以一种容许他使用这些生产要素的法律上之名义(意大利文：titolo giuridico)来支配它们，与其他商业企业的财物联合起来，从而经营企业活动就已足够：纯粹的债权名义(如租赁合同)就已经足够 {8}。关于企业的法律性质，学者们曾发表过许多的理论：其中较著名的有“法人说”(德国的 Endemann 、 Thomas Raiser 所主张)、“独立财产说”(Brinz、Bakker、意大利的Lorenzo Mossa为代表)、“集合物说”(德国的Karsten Schmidt、Karl Larenz、意大利的Mario Rotondi为代表)、“无体物说”(奥地利Oskar Pisko为代表)、“不纯正无体物说”(葡萄牙的Orlando de Carvalho所主张) {9}。而“法人说”、“独立财产说”在当今法学界已不被接受，德国学者Karsten Schmidt说：“企业并非承担权利和义务的主体，它的拥有人才是主体” {10}。在众多理论当中，“集合物说”(葡文：Teoria de universidade)是现今法学界的主流理论。尽管此说乃主流之见解，但学者们就企业是属于universitas rerum、universitas facti还是universitas iuris 的问题，仍然争论不休。

虽然学者们对企业的法律性质尚未有结论，但是有一点是已有结论的：(私法上的)企业是客体{11}，这一点与经济学、管理学所理解的企业完全不同。除此之外，在大陆法系中的拉丁语系分支，往往把企业视为“单一整体”，因此企业不等于组成它的各个要素之总和，从而得出两种结果：一、企业可以作为合同目标一并转让，这种转让不同于各个构成要素之转让；刑法学近3年论文/d/file/p/2024/0424/fontbr />二、组成企业的构成要素发生变化，企业本身仍然存在{12}。实体法方面，《澳门商法典》明确规定了企业是所有权的客体(第95条)、用益权的客体(第132条)、质权的客体(第144条)、转让行为的客体(第100条、第101条、第104条)。最后，在现实生活中，企业主不可能在没有辅助工具的情况下从事商业活动，企业主必须透过企业来从事商业活动，故学者们皆认为企业与企业主从事的商业活动之间存在“手段和目的”的关系{13}。也有学者说：“离开了企业，商人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正鉴于此，我们可以将企业视为完整的商人概念的一个组成部份，视为商事权利主体的一部份”{14}。《澳门商法典》第1条商业企业是商业企业主的构成要件之一，主体透过商业企业的经营，取得商业企业主的资格，可享有一定的利益及承担一定的义务。总的来说，法学上(私法上)的企业是“权利的、法律行为的客体，商业企业主的构成要件之一，它是由企业主组成的有体物、无体物和不可物化的财物之组织体，目的是从事经济活动”。

（二）什么是“转让”

在商法内，以企业作为客体的法律行为，有“转让”(葡文：Aliena??o、 Trespasse)与“租赁”(葡文：Loca??o)二种。企业的租赁是具有期限的债法关系，期限屇满须把企业返还，而企业的转让则是确定性的{15}。

葡萄牙学理上，Trespasse一字含义甚多，有的学者认为相等于企业买卖，有的认为相当于有偿的、确定性的在生转让，有的认为包括以无偿名义作出的在生转让，亦有些学者把死因转移也包括在内{16}。所谓“商业企业的转让”，我国学者谢怀栻定义为“企业保持其整体性，由一个主体转到另一个主体，是出让人与受让人之间的一种债务合同关系”{17}；而葡国学者Barbosa de Margalh?res则定义为：“任何把作为集合物的企业移转(确定性或暂时性，透过任何的名义作出)之行为，移转行为至少包括可以令取得人经营同种商业行为的组成要素”{18}

谢怀栻教授之定义中，首先提出“保持其整体性”，教授解释说：“企业财产与企业活动结合起来，具有比构成营业财产的各个财产价值总和更大的价值。企业一旦解体就会失去这种价值”{19}。关于这种价值，意大利学者Giuseppe Ferri曾作如下说明：“以相同的生产目标为基础的财物之组织(意大利文：Collegamento)，具有本身的经济价值，独立于各个构成它的财物之价值：这种经济价值称为“企业的商誉”(意大利文：avviamento dell’azienda)”，这位学者补充说：“商誉并非新的财物，而是这种组织的经济价值”{20}。有了商誉这一概念，就可以明白为什么企业不等于组成它的各个要素之总和，为什么受让人有时愿意付出大大高于企业成份总和之价值去购买企业，但有时又只愿意付出低于该总和的价值{21}。因此，谢怀栻先生提出的“保持企业之整体性”，实际上即“保持企业的商誉”。

Barbosa de Margalh?res教授的定义，虽然把属于暂时性企业租赁混在企业转让之中，但他指出了该两个行为背后之目的：“让受让人能够经营同种商业行为”。上一段探讨“保持企业之整体性”时，得出企业不等于组成它的各个要素之总和这一结论，在这一结论之基础下，学者们继而提出“企业组成要素之转让，不等于企业转让”。实务上，企业部分转让与企业组成要素之转让是很难区分，往往要根据具体案件的交易是否足以令受让人经营同种商业行为，作为区分的标准{22}。

最后，谢怀栻教授指出企业转让是一种债务合同关系，这就排除了“死因转移”，所以企业转让只包括生前转让。而这个生前转让可以是有偿的，也可以是无偿的。

总的来说，“企业转让”就是“保持企业之整体性的情况下，将企业由一个主体转到另一个主体，是出让人与受让人之间的一种合同关系，目的是令受让人经营同种商业行为”。

另一方面，由于所有权移转模式之差别，在企业转让问题方面，德国法系与拉丁法系的做法是不同的。在德国学理中，是严格地区分“负担行为”与“处分行为”，主流意见认为，在“负担行为”中企业作为一个整体是可行(例如企业的买卖或租赁){23}，但在“处分行为”中，适用“物权特定性原则”{24}，对于企业的每一个要素，须按照各自所适用的规则予以转让{25}。所以Karsten Schmidt说“透过一个简单的合意来转让企业是不可能的”{26}。在拉丁法系的国家(如法国、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等)，则有不同的见解，有的认为企业转让只是一个法律行为，如葡萄牙学者 E.Santos Júnior所主张：“我们必须把企业视为一个法律上的整体，可以整体移转，可以作为一个单独的转让行为之客体(葡文：Objecto de um só acto translativo)，我们从来不把企业视作多个不同性质的要素之总和，我们不认为转让是多个各式各样的的行为所组成”{27}。但另一位葡萄牙学者Barbosa de Margalh?res则有不同的看法：“转让是复合的法律行为(葡文：um negócio jurídico complexo)，由各式各样的法律行为所组成”{28}。而意大利学者Francesco Galgano亦有相似的理解{29}。

《澳门商法典》承认企业是一个整体，企业之上存在一个“企业所有权”(《澳门商法典》第95条)，加上其所有权移转模式采用“债权意思主义”模式(参见《澳门民法典》第402条、第869条a)项及第948条 a)项)，合同本身具有所有权移转的效力，可以透过一个简单的合意，把企业转让予受让人。法律不要求商业企业主必须是组成企业的生产要素之所有权人，因此，企业转移除了把生产要素的所有权移转之外，尚会把一些令企业主能够使用生产要素之合同移转予受让人{30}。申言之，企业转让行为既有物权移转的效力，也有债权与债务移转的效力。

物权移转效力方面，企业转让原则上把属于出让人的生产要素之所有权移转{31}。例如：商铺的所有权、机器的所有权、商标的所有权{32}、营业场所的名称及标志之所有权{33}、嘉奖之所有权{34}；但也有例外情况：商业名称则需要出让人的许可(《澳门商法典》第31条 免费论文检测软件http://www.jiancetianshi.com
第一款)。债权与债务移转效力方面，争议比较大，有些学者认为，经营者的债权和债务，即使和经营有密切的联系，仍然是他本人的债权和债务，不能和企业一起转移{35}。也有学者持相反的意见。《澳门商法典》第110条至第113条就是专门处理债权与债务移转效力的问题。就这一问题，本人找了其他大陆法系国家相关立法例作比较，同时找来学者们就这一问题所发表的学说，务求更深入了解企业之债权与债务移转的问题。

刑法学近3年论文/d/file/p/2024/0424/fontbr />二、大陆法系国家关于企业转让中的债权与债务之立法例

（一）德国

德意志帝国于公元1897年5月10日颁布、于1900年1月1日生效之《商法典》(德文：Handelsgesetzbuch，简称 HGB)内分五编，共905条，是一部以“商人法主义”为基础的商法典。关于企业之债权与债务移转的问题，《德国商法典》第25条 免费论文检测软件http://www.jiancetianshi.com
第一款规定：“以原商号、附加或不附加表示继任关系的字样继续生前所取得的营业之人，对原所有人在营业中设定的一切债务负责任。原所有人或其继承人已同意继续使用商号的，对于债务人而言，在营业中设定的债权视为已移转予取得人”{36}。简而言之，受让人是否承担企业经营相关债务，取决于他是否以原商号(即商业名称)经营企业；是否取得企业经营相关债权，取决于原所有人或其继承人是否同意继续使用商号，但出让人和受让人之间的协议，第三人难以知晓，因此《德国商法典》第25条第二款又规定：“有另行约定的，另行约定只有在其已登入商业登记簿并且已经公告，或已由取得人或让与人通知第三人时，才对第三人有效”。

若受让人不再使用原商号，则当事人可以按《德国民法典》中关于债权移转、合同承担、债务承担的规定，把企业经营相关的债权与债务转移至受让人。另外，《德国民法典》特别规定在企业转让的情况下，劳动合同转移至受让人(《德国民法典》第613-a条)，并不考虑商号是否继续被使用。

（二）法国

法国于公元1807年制订的《商法典》(法文：Le Code de commerce)，总六编，合共648条。它是世界上 免费论文检测软件http://www.jiancetianshi.com
第一部正式的商法典，而且还创立了“商行为主义”的商法体系。

然而，《法国商法典》并未有对企业转让作出针对性的规范，主要的原因是立法之时，企业尚未受到法国社会的注意{37}。随后，法国制定二份关于企业转让的单行法律：1909年3月17日的《关于企业出售及质押的法律》(法文：Loi relative à la vente et au nantissement des fonds de commerce)和1935年6月27日的《关于清偿企业售价的法律》(法文：Loi relative au règlement du prix de vente des fonds de commerce)。

1909年3月17日的法律注重保护出让人与出让人之债权人，该法规定出让人对于企业的重要部份享有优先权(第1条第二款)或提请解除买卖合同之诉，以恢复对企业之所有权；出让人之债权人方面，他们可以对企业买卖提出异议(第3条第4款)或者行使公开拍卖请求权(第5条第二款)。另外，该法亦规定了企业买卖须遵守之公告手续(第3条，经1987年12月3日的法令修改)。

1935年6月27日的法律则注重保护受让人，该法第12条列举出四项事宜{38}，必须包含在企业买卖的文书或许诺之中，目的是希望受让人能够更了解该企业。虽然上述两部法律均以企业转让为规范对象，但它们并没有针对经营企业而生之债权与债务作出规范。这一问题，法国是以学理来解决，主流的意思是企业转让原则上不会使经营企业而生之债权与债务移转予受让人。

（三）意大利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意大利于1942年3月16日通过了《民法典》(意大利文：Codice civile)，分六编，共2969条，该法典最大的特点是采取“民商合一”方式。现行《澳门商法典》有许多的规定，也参考了《意大利民法典》。

关于企业之债权与债务移转的问题，《意大利民法典》第2558条 免费论文检测软件http://www.jiancetianshi.com
第一款规定：“如果没有相反规定，取得企业者要接替履行为经营该企业活动而缔结的、不具有人身性的合同”{39}。

而《意大利民法典》第2559条 免费论文检测软件http://www.jiancetianshi.com
第一款规定：“被转让企业的债权转让，即使在未通知债务人或者债务人未予接受的情况下，对第三人亦于企业登记机关进行转让登记时起有效。但是，如果善意地向转让人进行了给付，则被转让债权之债务人的责任解除”{40}。意即经营企业而生之债权是随着企业转让而自动移转予受让人。

关于企业之债务，该法典的第2560条 免费论文检测软件http://www.jiancetianshi.com
第一款规定：“被转让企业在转让前的经营债务，如果没有债权人的同意，转让人不解除债务”{41}，而第2560条第二款则规定：“如果在债务会计账簿中载明了债务，在商业企业转让中，企业受让人亦要承担上述债务”{42}。

（四）西班牙

西班牙现行的商法典，是由1885年8月22日皇室法令(西班牙文： Real Decreto)所颁布之《商法典》(西班牙文：Código de Comercio)，分4编，共955条，它是首部把“商行为主义”与“商人法主义”结合一起的商法典，学理上称之为“折衷主义”模式。

《西班牙商法典》并没有像《意大利民法典》般针对经营企业而生之债权与债务作出规定，但是该法典的第347条规定了“不可背书的商业债权之转让”问题，经营企业而生之债权具有商业性，也不像票据般能透过背书转移，因此，用《西班牙商法典》第347条来处理经营企业而生之债权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是学理上所支持的做法，《西班牙商法典》第347条 免费论文检测软件http://www.jiancetianshi.com
第一款规定：“不可背书的商业债权不移转予持有人，但可以由债权人自行移转而无须债务人的同意，只需债务人知悉该移转”{43}。可知在西班牙，企业转让并不把债权转移予受让人。若要转移，出让人和受让人须就此作出协议，并且向债务人作出通知，实际上与民法中的“债权让与”相同。

关于企业之债务，《西班牙商法典》并没有作出规定，但西班牙的判例中指出：“出让人为了被转让企业之组织或运作而缔结的债务，企业转让不会使取得人承担这些债务”{44}。如果要让取得人承担这些债务，则须透过出让人和取得人作出协议，用民法中的“债务承担”把债务转移。

但是，有些单行法律规定某些合同，会随着企业的转让而把合同的地会让与企业取得人，例如“劳动合同”、“保险合同”(《保险合同法》(西班牙文：Ley de Contrato Seguro)第34条)与及“租赁合同”(《都市不动产租赁法》(西班牙文：Ley de Arrendamiento Urbano)第41条)。

（五）葡萄牙

葡萄牙现行的商法典，是1888年6月28日颁布，1889年1月1日开始生效之《商法典》(葡萄牙文：Código Comercial，又名 Código VEIGA BEIR?O)，这部法典与《西班牙商法典》一样，采用折衷主义的立法模式。

就经营企业而生之债权与债务的问题，《葡萄牙商法典》并没有作出规定。申言之，若要把经营企业而生之债权与债务移转予受让人，须要当事人作出协议，透过《葡萄牙民法典》中的“债权让与”(第583条)、“债务承担”(第595条)和“合同地位让与”(第424条)制度作出。同样，在葡萄牙亦存在一些单行法律，规定某些合同会随着企业的转让而移转予受让人，如“租赁合同”(《都市不动产租赁规定》(葡萄牙文：Regime do arrendamento Urbano)第115条)、“劳动合同”(《劳动法典》 (葡萄牙文：Código do Trabalho)第318条 免费论文检测软件http://www.jiancetianshi.com
第一款)。

注释:

蔡永昌，澳门大学法学院法学士(中文日间)，大律师。

{1}范健、王建文合着：《商法的价值、源流及本体》，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3月第1版，第45页。

{2} Alfred Marshall着，朱志泰译：《经济学原理》 (Principles of Economics)上卷，北京，商务印书馆，1964年10月第1版，第303页。

{3} Joseph.T.Straub、Raymond.F.Attner 合着，游文浩译：《企业概论》，台北，扬智文化事业股份有限公司，第7页。

{4} Guillermo.J.Jiménez Sánchez 主编：《Derecho Mercantil》，Barcelona，Editorial Ariel, S.A.，1999，5.a edición，Pg.57。

{5}吴建斌着：《现代日本商法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年6月第1版，第10页。

{6}Jorge Manuel Coutinho de Abreu着：《Curso de Direito Comercial》vol.Ⅰ，Coimbra，Livraria Almedina，Outubro, 2003, 4.a Edi??o，Pg.189。

{7}原文：“L’azienda è il complesso dei beni organizzati dall’imprenditore per l’esercizio dell’impresa”。费安玲、丁玫所译之《意大利民法典》把 azienda 与 impresa 均译作企业，但事实上两者并不相同，Mario Rodonti 教授指出“impresa 是企业主的活动”(Impresa è l’attività dell’ imprenditore)，故本人把 impresa 改译为“企业活动”，见 Mario Rotondi着：《Diritto Industriale》，Padova，Edizioni CEDAM，1965,5. a Edizione，Pg.36。

{8}Francesco Galgano着：《Diritto Civile e Commerciale》vol.Ⅲ，tomo.Ⅰ(L’impresa 、le società in genere、le società di persone)，Padova，CEDAM，1994，Pg.80。

{9}上述的学说，详见 António de Arruda Ferrer Correia着：《Li??es de Direito Comercial》vol.Ⅰ，Universidade de Coimbra，1973，Pgs.201～232。

{10}Karsten Schmidt着，Federico E.G.Werner 译：《Derecho Comercial》(Handelsrecht)，Buenos Aires，Editorial Astrea de Alfredo y Ricardo Depalma，1997，Pgs.85。

{11}关于企业作为客体的问题，详见唐晓晴着：《企业作为法律关系主体与法律关系客体的可能性兼评我国民法界对企业性质的认识》一文，该文载于唐晓晴着：《民法基础理论与澳门民法的研究》，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08年3月第1版，第168～174页。

{12}Yves Guyon着，罗结珍、赵海峰合译：《法国商法》(Droit des Affaires) 免费论文检测软件http://www.jiancetianshi.com
第一卷，北京，法律出版社，2004年12月第1版，第752-753页。

{13}Rodrigo Uría、Aurelio Menéndez 主编：《Curso de Derecho Mercantil》vol.Ⅰ，Madrid， Civistas Edicíones S.L.，1999，P.100；Francesco Galgano着：《Diritto Civile e Commerciale》vol.Ⅲ，tomo.Ⅰ，Pg.79。

{14}范健着：《德国商法：传统框架与新规范》，北京，法律出版社，2003年10月第1版，第123页。

{15}Karsten Schmidt着，Federico E.G.Werner 译：《Derecho Comercial》(Handelsrecht)，Pg.149。

{16}António de Arruda Ferrer Correia着：《Li??es de Direito Comercial》vol.Ⅰ，Universidade de Coimbra，1973，Pg.232。

{17}谢怀栻着：《外国民商法精要》，北京，法律出版社，2002年11月第1版，第238页，该著作以“营业”来指称“企业”。

{18} Barbosa de Margalh?res着：《Do Estabelecimento Comercial》，1951，Lisboa，Edi??o ática，P.235。

{19}谢怀栻着：《外国民商法精要》，第238页。

{20} Giuseppe Ferri着，Carlo Angelici、Giovanni B.Ferri 校订：《Manuali di Diritto Commerciale》， Torino，UTET，1991,8. a Edizione，Pg.220。

{21}唐晓晴着：《企业作为法律关系主体与法律关系客体的可能性——兼评我国民法界对企业性质的认识》，载于《民法基础理论与澳门民法的研究》，第182页。

{22} Barbosa de Margalh?res 教授指出：“某商人以出让人身份，把一些企业的组成部份转让，但不能继续从事同样的商业行为，则并非部份转让”。见 Barbosa de Margalh?res着：

《Do Estabelecimento Comercial》，Pg.234。西班牙最高法院第4号法庭1993年4月5日、1994年2月24日与1995年1月23日之判决中，指出“如果移转的要素足以令受让人从事企业活动，推定存在企业转让”。

{23} Karsten Schmidt着，Federico E.G.Werner 译：《Derecho Comercial》(Handelsrecht)，P.147。

{24}“物权特定性原则”的意思是：“每一个独立的物上都存在单独的所有权，一个所有权只能设在惟一的物(德文：einzige Sache)上，而不能设在数个物的集合”。因此，所有权不能设立在某个企业之上。因为企业是物、权利(尤其是债权)，以及商业价值，例如顾客来源和客户关系的集合。摘自 Manfred Wolf着，吴越、李大雪合译：《物权法》(Sachenrecht)，北京，法律出版社，2002年9月第1版，第16-17页。

{25}Fritz Baur、Jürgen F. Baur、Rolf Stürner着，张双根译：《德国物权法》 (Sachenrecht Ⅰ)(上册)，2004年2月第1版，北京，法律出版社，第623页。

{26}Karsten Schmidt着，Federico E.G.Werner 译：《Derecho Comercial》 (Handelsrecht)，Pg.149。

{27}E.Santos Júnior着：《Sobre o Trespasse e a Cess?o da Explora??o do Estabelecimento Comercial》，载于《As Opera??es Comerciais》，Coimbra，Livaria Almedina，1988，Pgs.449-450。

{28}Barbosa de Margalh?res着：《Do Estabelecimento Comercial》，Pg.235。

{29} Francesco Galgano 教授根据《意大利民法典》第2556条，主张“企业转让需遵守组成企业之单项财物的方式，意味着企业并非一种与企业之单项财物互相区别的独立财物：简单来说，企业是财物的集合”，该教授又认为：“立法语言用“企业转让”一语，并不意味着必须存在一种财物作为转让之客体，“企业转让”中的“企业”一词在语言功能方面，具有“缩略的功能”(意大利文：Funzione di condensare)”。换言之，即是把《意大利民法典》第2555条的内容缩写成“企业”两个字而已，立法者用“企业转让”一语并非承认企业是一个整体。详见 Francesco Galgano着：《Diritto Civile e Commerciale》vol. Ⅲ，tomo.Ⅰ，Pg.82及该页的注6。

{30}Francesco Galgano着：《Diritto Civile e Commerciale》vol.Ⅲ，tomo.Ⅰ，Pg.85。

{31} Jorge Manuel Coutinho de Abreu着：《Da Empresarialidade(as Empresas no Direito)》，Coimbra，Livraria Almedina，Novembro,1999, reimpress?o，Pg.331。

{32}见法令第97/99/M 号《工业产权法律制度》第227条 免费论文检测软件http://www.jiancetianshi.com
第一款，由于该法令是回归前制订，术语方面与现行的《澳门商法典》不太一致，第227条 免费论文检测软件http://www.jiancetianshi.com
第一款用“营业场所之顶让”(葡文：Trespasse do estabelecimento)，实际上相等于《澳门商法典》的“商业企业之转让”。

{33}见法令第97/99/M 号《工业产权法律制度》第250条第二款。

{34}见法令第97/99/M 号《工业产权法律制度》第271条第二款。

{35}沈达明编著：《法国商法引论》，北京，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001年9月第1版，第49页。该著作把法文“fonde de Commerce”直译为“铺底”。

{36}《德国商法典》的译本众多，本人所引用之译文是杜景林、卢谌合译本。译本终归是译本，不及原文般直接，故转载第25条 免费论文检测软件http://www.jiancetianshi.com
第一款德文版，以作比照：“Wer ein unter Lebenden erworbens Handelsgesch?ft unter der bisherigen Firma mit oder ohne Beifügung eines das Nachfolgeverh?ltnis andeutenden Zusatzes fortführt, haftet für alle im Betriebe des Gesch?ft Verbindlichkeiten des früheren Inhabers. Die in dem Betriebe begründeten Forderungen gelten den Schuldnern gegenüber als auf den Erwerber übergegangen, falls der bisherige Inhaber oder seine Erben in die Forführung der Firma gewilligt haben”。

{37}19世纪，商人逐渐发现无体要素及顾客群为其企业活动所带来的价值，首部承认“企业”之法律是1872年的税法(向企业转让征税)。取自 Jean-Bernard Blaise着：《Droit des Affaires》，Paris，L.G.D.J，1999，Pg.238。

{38} 免费论文检测软件http://www.jiancetianshi.com
第一、前次出售该企业的人之姓名、出售日期、取得企业的价格；第刑法学近3年论文/d/file/p/2024/0424/fontbr />二、该企业上设立之优先权与质押权的清单；第三、前三年经营企业所实现之营业额与利润；第四、不动产租赁日期、期限、出租人与出让人之姓名。

{39}原文：“Se nonèpattuito diversamente, l’acquirente dell’azienda subentra nei contratt istipulati per l’esercizio dell’azienda stessa che non abbiano caratere personale.”。

{40}原文：“La cessione dei crediti relativi all’azienda ceduta, anche in mancanza di notifica al debitore o di sua accettazione, ha effetto, nei confronti dei terzi, dal momento dell’iscrizione del trasferimento nel registro delle imprese. Tuttavia il debitore ceduto è liberato se paga in buona fede all’alienante.”。

{41}原文：“L’alienante non è liberato dai debiti, inerenti all’esercizio dell’azienda ceduta,anteriori al tresferimento, se non risulta che i creditori vi hanno consentito.”。

{42}原文：“Nel tresferimento di un azienda commerciale risponde dei debiti suddetti anch el’acquirente dell’azienda, se essi risultano dai libri contabili obbligatori.”。

{43}原文：“Los créditos mercantiles no endosalbles ni al portador, se podrán transferir por el acreedor sin necesidad de consentimiento del deudor, bastando poner en su conocimiento la transferencia.”。

{44}西班牙最高法院1960年2月25日之判决(Sentencia del Tribunal Supremo de 25 de febrero de 1960)。另外，Rodrigo Uría 与 Aurelio Menéndez 教授亦言：“La transmisión de lestablecimiento no implica tampero la asunción por el adquirente de las deudas que el transmitent ehubiera comtraído para la organización o el funcionamiento del establecimiento que se transmite (art.1205 CC; STS de 25 de febrero de 1960), y así sucede incluso en el caso de que con e lestablecimiento se transmita también el nombre comercial”，摘自 Rodrigo Uría、Aurelio Menéndez主编：《Curso de Derecho Mercantil》vol.Ⅰ，Pg.120。

{45}Mario Rotondi着：《Effitti della vendita dell’azienda sui debiti e i crediti》，载于 Mario Rotond i着：《Studi di Diritto Industriale》，Padova，CEDAM，1957，Pg.252。

{46}Mario Rotondi着：《Effitti della vendita dell’azienda sui debiti e i crediti》，载于 Mario Rotond i着：《Studi di Diritto Industriale》，Pg.253。

{47}F.Reberschegg、A.Tondo、S.Torcinovich 合着：《Corso di Diritto Commerciale》，Padova， CEDAM，1995，Pg.56。

{48}Jean-Bernard Blaise着：《Droit des Affaires》，Pgs.242～245。

{49} Yves Guyon着，罗结珍、赵海峰合译：《法国商法》(Droit des Affaires) 免费论文检测软件http://www.jiancetianshi.com
第一卷，第753页。

{50}Joaquín Garrigues着：《Derecho Mercantil》，tomo.Ⅰ，Bogotá，Editorial Temis，1987，Reimprecíon de la 9.a edicíon，Pg.165。

{51}Miguel J.A. Pupo Correia着：《Direito Comercial》，Lisboa，Ediforum Edi??es Jurídicas, Lda， Fevereiro,2003,8.a Edi??o，Pgs.305。

{52}António Menezes Cordeiro着：《Manual de Direito Comercial》vol.Ⅰ，Coimbra，Livraria Almedina，Mar?o,2001，Pgs.241～243。

{53}Francesco Galgano着：《Diritto Civile e Commerciale》vol.Ⅲ，tomo.Ⅰ，Pg.80。

{54}这个见解是参考了Jorge Manuel Coutinho de Abreu着：《Da Empresarialidade(as Empresas no Direito)》，Pg.335当中的注868。

{55}António de Arruda Ferrer Correia着：《Li??es de Direito Comercial》vol.Ⅰ，P.206；Jorg eManuel Coutinho de Abreu着：《Curso de Direito Comercial》vol.Ⅰ，Pg.212；唐晓晴着：《企业作为法律关系主体与法律关系客体的可能性——兼评我国民法界对企业性质的认识》，载于《民法基础理论与澳门民法的研究》，第182页。。但也有持反对意见，视商誉为企业的要素，如 António Menezes Cordeiro 教授，见该教授的著作《Manual de Direit o Comercial》vol.Ⅰ，Pgs.239～241。

{56}由于 Lorenzo Mossa 教授的著作年代久远，本人尚未能找到其著作，文中的主张是转引自 António de Arruda Ferrer Correia着：《Li??es de Direito Comercial》vol.Ⅰ，Pg.217及Miguel J.A. Pupo Correia着：《Direito Comercial》，Pgs.305。

{57} Mario Rotondi着《Effitti della vendita dell’azienda sui debiti e i crediti》，载于 Mario Rotondi着：《Studi di Diritto Industriale》，Pg.250。

{58}黄立着：《民法债编总论》，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2年4月第1版，第635页。

{59}邱聪智着：《新订民法债编通则》下册，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年10月第1版，第429页。

{60}黄立着：《民法债编总论》，第63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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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处:《澳门法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