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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遇春:泪与笑2017-11-15
梁遇春:泪与笑 匆匆过了二十多年,我自然也是常常哭,常常笑,别人的啼笑也看过无数回了。可是我生平不怕看见泪,自己的热泪也好,别人的呜咽也好;对于几种笑我却会惊心动魄,吓得连呼吸都不敢出声,这些怪异的笑声,有时还是我亲口发出的。当一位极亲密的朋友忽然说出一句冷酷无情冰一般的冷话来,而且他自己还不知道他说得会使人心寒,这时候,我们只能哈哈哈莫名其妙地笑了。因为若使不笑,叫我们怎么样好呢?我们这个强笑或者是出于看到他真正的性格(他这句冷语所显露的)和我们先前所认为的他的性格的矛盾,或者我们要勉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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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遇春作品_梁遇春散文集2017-11-15
梁遇春作品_梁遇春散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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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亏元2017-11-14
韩少功:亏元 一九六八年,我参加了一次调查。中共湖南省委机关一个叫“永向东”的群众组织,想解脱两个省委干部,事先须查清这两个干部全部亲人的政治情况。为了避免对立派别的攻击,他们摆出接受社会监督的姿态,邀请红卫兵派人参加调查。就这样,乳臭未干的我居然进了审干组,居然捞到了一次公费漫游全国的美差。 我们首先到了北京、锦州、沈阳的好几座监狱,了解那个干部的一位堂兄。堂兄原是一个重要电台的播音员,五十年代中因为一次现场直播时把共产党要人“安子文”误读成国民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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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怪器2017-11-14
韩少功:怪器 在马桥的语言里。本领高强的人还承袭了一个符号:“怪器”。《辞源》(商务印书馆1988年)对“怪”有三种释义:一是指奇异,奇特;二是指特别、非常、很——似可看作前一义的逐步虚词化;三是指责备、指斥,比如“怪我”,就是批评我的意思。这样看来,汉语中的奇异之物,总是与责备和指斥有不解之缘,不如庸常那么安全。 马桥最“怪器”的人是盐午。当初知青招工的招工,清退的病退,只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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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狠2017-11-14
韩少功:狠 马桥的“狠”,是能干,本领、技艺高超的意思。问题在于,“狠”同时也意味着残暴、歹毒、恶意、不怀好心。把这两方面的意义统一于一个字,使我总是觉得不怎么舒服。我说过,我的字写得还不错,在马桥的时候,经常奉命用红黄两色油漆到处制作毛主席语录牌。农民看着我在墙上写字既不要划格子,也不要描底稿,爬上梯子就写,一眨眼就成,便喷喷赞叹:“这个下放息好狠!” 我辨不出这里面有多少赞叹,有多少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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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天安门2017-11-14
韩少功:天安门 我重访马桥之前,很多人告诉我,马桥有个天安门,差不多成了个着名景点,连上面来了一些出公差的官员,看了屈子祠和县革命纪念馆以后,也总是驱车到那里去看一看。 严格地说,天安门其实不在马桥,在张家坊地界,靠近后来的107国道,但它是马桥人盐午的产业,就与马桥有了关联。这实际上是一个大宅院,占地几十亩,里面亭台楼阁,有荷塘,有花园,有竹林,有水上回廊和假山假石。园内分园,并且各有命名,有的叫“伊甸园”,有的叫“潇湘馆”,中西合壁,不伦不类。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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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压字2017-11-14
韩少功:压字 很多年后遇到魁元的时候,我已经不认识他了。他已成年,喉结很大,留着小胡子,穿着卷了边的西装,踏着翻了头的皮鞋,散发出洗发香波味,提着一个拉链拉不上了的黑皮包。他说他就是魁元,就是马兆青最小的满崽子呵,少功叔你怎么就不认识了呢?你看你这记住哈哈哈!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记起久远的一张童脸,与眼下这张陌生面孔核对出一两道相似的线条。我也认出了他出示的一封信,不错,是我写的,几年前写给复查的,谈一个关于语文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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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飘魂2017-11-14
韩少功:飘魂 兆青的死始终是一个谜。 他失踪的前一天,我还和他一起去张家坊帮着挖茶园。听说中午有肉吃,他把满崽魁元也带去了,早早塞给他一双小筷子,一到吃饭的时候,父子俩几步就抢在众人前面,抖擞精神地往伙房里走,直奔向锅里滋滋滋的声音。娃崽不算人头,但也是毫不含糊地可着一张嘴,这一点大家都看见了。人们邀伙结伴,齐了六个人就可以领到一钵肉。谁部不愿意接受兆青身后不上算的一张嘴,推来推去,推得兆矮子生了气。“一细娃崽吃得了好多呢?你们做事不凭天良,你们都没有娃崽的?不生娃崽的?以后都要当五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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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朱牙土2017-11-14
韩少功:朱牙土 朱牙土是马桥一种很常见的土,普通的土,不可能得到太多的解释。酸性,质硬,极度贫瘠,如此而已。它与金刚泥的不同在于,金刚泥是纯白色,朱牙土是深红中夹着白斑,有点像豹子皮。 问题在于,如果对朱牙上没有了解,就不可能对马桥有真正的了解。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种土是人们每天都要面对的土,是使一杆杆铁把剧烈震颤的土,是使一双双手血泡翻卷血肉模糊的土,是使钢铁地皮肉消失得更快的土,是使汗水一直湿透裤脚然后结出盐垢的土,是使人们眼睛昏花天族地转虽生犹死的土,是使时间变成空白意识完全消除一切欲念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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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怜相2017-11-14
韩少功:怜相 兆青到县城里看了一回世界,回来以后,免不了有一些人用他好奇地打听街上的事情。兆青无心把城里情况说得很具体,一律草草打发。人家问房子,问汽车,问人貌,他都是说:“有什么呵?好怜相的。” “怜相”是漂亮的意思。 他没有笑容,毫无谈兴,对打探者敷衍几句然后就去挖土。 我后来才从县城的光复老师那里知道,兆青老馆在城里的时候,哪里都不去,一直在老师家里蟋曲着小小的身子,缩在椅子上睡觉,甚至不朝窗外瞥一眼。他脸上一团粗横的怨气,一点也。不愿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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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津巴佬2017-11-14
韩少功:津巴佬 兆青参加全公社修路大会战的时候,在工棚里是最不受欢迎的人。人家说他到工地上来,除了赤条条的一条龙,什么也没有带。人们所有的财物都被他共产。临到吃饭,现筷子没有了,八成就是他抢先一步窃走,正在用来扒他的饭。发现毛巾没有了,必定是他刚才顺手扯走,此时正在什么地方,抹洗他骨头丰富的胸脯或阔大的鼻孔。知青在意他一口焦黄的牙齿,在意他长长的鼻毛,对他偷毛巾最为痛恨。把毛巾夺回来以后总要用肥皂狠狠洗几遍,还怀疑毛巾上残留着他鼻孔里的污秽。他厚着脸皮笑笑,反倒指责对方小气,有时更寡廉鲜耻,&ld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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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放藤2017-11-14
韩少功:放藤 黄藤是一种巨毒植物,女人要寻短多是去坡上挖黄藤,男人去河边积水缓流的浅弯毒杀鱼虾,一般也是使用这种东西。至于截一段黄藤打成三个结,插上一皮鸡毛或者淋上一碗鸡血,差人送给敌方,则是刀兵相见前的最后通牒。一旦到了这一步,意味着事态已经严重恶化,不送掉几条人命,问题就不大可得到解决了。 人们说,马桥人在民国初年给龙家滩放过一次藤。龙家滩有一个兴甲爹,有一天买回一头牛,路过亲戚家,进门去吃酒,牛就系在大门外。酒意到了七八分的时候,他听得门外牛叫,要一个娃崽到外面去看着。娃崽出去看了一下,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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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莴玮2017-11-14
韩少功:莴玮 冬天,公社一时要建粮食仓库,一时要建中学,总是往下来派任务:每人交烟砖五口。马桥没有钱买砖,只好到岭上去挖坟砖一当然是一些没有主的野坟。山里人多住茅棚或木屋,坟墓却里决不马虎,总是耗费不少烟砖,有一种千年万载永垂不朽的模样。这些坟历时太久,坟堆多已经坍塌,茂密的荆棘茅革覆盖其上,与平地的草木连成一片,随便看上一眼的话,不大容易想错坟的所在。我们用弯刀把坟上的草木砍除,用锅头将表土渐次掀开,让墓拱的青色烟砖一块块浮露出来。到这时候,胆子小的女知青便害怕地跑开了,躲得远远的。男人则一个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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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问书2017-11-14
韩少功:问书 我再次见到复查的时候,他头发泛白,还是一只裤脚高,一只裤腿低,搓着手,定局要我到他家里坐一坐。我实在没有时间了,看他不屈不挠地立在一边默默地候着,没有办法,只得从命。我后来才明白,他是想抓住这个机会,让我看一看他写的书,一叠写在帐本纸上密密麻麻的草稿,装在一个塑料化肥的袋子里,夹杂一些草须。墨水的质地也不大好,墨色淡褪,很多地方看不大清楚。我惊讶地发现,这是我迄今为止见到的最大胆的研究: 他要推翻圆周率,修改举世公认的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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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结草箍2017-11-14
韩少功:结草箍 复查读过高中,是远近少有的知识分子之一。不但是个好会计,又吹得笛子,拉得胡琴,对老人恭敬有礼,办起事来细心周到,细白脸皮走到哪里都是女子们注意的目标。他对此视而不见,目光从不胡乱放置,总是从正前方向平直前伸,投向一些较为可靠和安全的对象,比如田 土和老人的面孔。对女子们的叽叽喳喳的作姿作态,对她们羞涩或惊讶的用意,他是不知道呢还是装作不知道?人们琢磨不透。 有些女子看见他来了,故意把秧插得稀稀拉拉东倒西歪,看他管不管。他是干部,当然要管。但睑上没有任何表情,公事公办地说一句&ld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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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现2017-11-14
韩少功:现 这个词流传于江南很多地方,也包括马桥。《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江苏教育出版社1993年)收录了这个词,列举的例子至少有;现话:重复的话。 现菜:剩菜。 现饭;剩饭,比如“现饭炒三道,狗都不吃。” 因此,该词(www.lz13.cn)典总结“现”有两个意义:⑴表示保持原状;⑵表示剩余的东西。在我着来,“原状”也好,“剩余”也好,共通的意思是表示旧的,老的,原来的,以前的。比如说&l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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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打玄讲2017-11-14
韩少功:打玄讲 万玉死了之后,学哲学模范的帽子到了罗伯的头上。队上安排我给他写经验发言稿,写好后还要一句句读给他听,引导他背下来,再让他到公社或县里的会上去出哲学工。干部们说,万玉以前到公杜里没有讲好哲学,罗伯年纪大,资格老,有话份,在渡槽上还英勇救人,上面对他肯定会满意。复查又偷偷对我说,罗伯是远近有名的老革命,就是脑子有些糊涂,也不识字,一开口就有点十八扯,牛胯里扯到马胯里,事先不得不防。你一定要让他把发言稿背熟。 我后来才知道,要让罗伯作哲学报告时避免十八扯,实在是很困难的事。他讲着讲着就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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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红花爹爹2017-11-14
韩少功:红花爹爹 罗伯是马桥的外来户,土改前一直当长工,后来当过几年村长,算是马桥的老干部。有人给他提过几次亲,被他一一拒绝。他一辈子单身,一个人吃饱,全家都不饿。一个人做事,全家出汗。人们有时叫他“红花爹爹”,红花就是童身的意思。 人们后来发现,他不收亲不是因为没有钱,是因为天生的疏远女人,害怕女人,碰到婆娘就尽量绕开走,凡是婆娘多的地方,决不可能找到他的。他的鼻子灵,又古怪,总是闻到女人身上一股腥臭,他认为婆娘们打香粉,盖住身上腥臭就是唯一的理由。尤其是春天里,尤其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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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火焰2017-11-14
韩少功:火焰 这个词抽象而且模糊,很难有什么确义。如果你说你不相信鬼,没有看见过鬼,马桥人就会一口咬定。那是你“火焰”太高的缘故。 什么是火焰呢? 如果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也可以换一种提问的方式:什么人的火焰高呢?马桥人会说:城里的人,读书人,发了财的人,男人,壮年人,没生病的人,公家人,在白天的人,无灾无难的人,靠近公路的人,在晴天的人,在平川地的人,亲友多的人,刚吃饱的人……当然还有不信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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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走鬼亲2017-11-14
韩少功:走鬼亲 很多年以后,据说马桥发生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个人认出了自己前世的亲人。我在马桥时就听说过这样一些传闻,回到城市以后说湖南其它地方也有类似的奇事。我不大相信。我的一位民俗学家朋友专门研究过这个题目,还把我拉到他调查过的地方,把他的人证一一指示给我,让他们述说各自的前生我还是觉得没法理解。 当然。这样的故事落在我的熟人身上,更让我惊讶。 已经是八十年代了,马桥的一位后生在长乐街的豆腐店里打工,打牌赌钱,差点把短裤都输出去了,日子很艰难,他到熟人家里去,人家一见他就赶紧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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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马同意2017-11-14
韩少功:马同意 仲琪一直是很拥护政府的,平时一个蛋大的领袖红像章总是端端正正挂在胸口,早已不时兴了的语录袋,一逢会议也总是挂在他肩上。一般来说,他讲话有政治水平,嘴巴也紧,也没有胡言乱语的恶习。 他胸口还老插着一支水笔。当然不会是买来的,看那红笔帽大黑笔杆小的别扭,就知道是废品七拼八凑的产物,来自一个艰苦的琢磨过程。在我的印象里,他从没有当过干部,连贫农协会小组长一类的角色也没有当过。但他很喜欢使用这支笔,动不动就批写“同意,马仲琪”五个字。队上的发票、收条、分薄、帐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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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打车子2017-11-14
韩少功:打车子 “打车子”是铁香的说法,指她与三耳朵床上的事。这是仲琪偷听到的,传开以后让人们笑了好一些时日,后来也成了马桥的习语。 汉语中关于食欲的论并不缺乏。表示烹调方式方面,有蒸。煮、炸、炒、爆、溜、煎、辅、脑、酱、卤、烟等等,表示口舌动作方面,有吃、呷、吸、唆、吞、舔、嚼、咬、含、吮等等;表示味觉口感方面,有甘、辛、咸、苦、辣、酸、鲜、嫩、脆、滑、麻、清、醇、酥、粉等等。比较说来,同是生理的一种需要,关于性事的词似乎就少得多,完全不成比例。孔子说“食色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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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根2017-11-14
韩少功:根 三耳朵拐走铁香一事引起了马桥人的义愤。尤其是妇人们,以前戳铁香的背脊,一次次探索她同文化馆长的关系,与照相馆小后生的关系,对她扭来扭去的背影缩鼻子撇嘴。现在,她们突然觉得那些关系都是可以容忍的,还可以马马虎虎带得过。她们甚至认为偷人也没什么,关键在于看偷什么人。铁香勾搭男人虽然有点那个,最不可接受的却是她勾搭三耳朵。在这一点上,她们突然为铁香大抱不平,有一种包容铁香在内的团体感突然生腾起来,激动着她们,鼓舞着她们,温暖着她们,似乎铁香是她们推出的选手,在一场竞赛中不幸败北。她们不能不愤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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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背钉2017-11-14
韩少功:背钉 现场捉拿三耳朵是本义的主意。他从工地上回来,听到仲琪告密,得知自己的老婆与三耳朵私通,当时气得想杀人。他毕竟还有点脑子,不会不明白,这件事太丢人现眼了,真要闹起来,扯上一个三耳朵,算一回什么事?想来想去,只好关起门来拿婆娘杀血。一杆洗衣的擂件都打断了,打得贼婆子满地乱滚,哆哆嗦嗦地答应一切、她后来还算不错,照本义的计策行事,果然把三耳朵引人了圈套。两个男人大打出手的时候,本义眼看顶不住,大叫婆娘上来帮忙。她总算还是心向着自己的老倌,居然急中生智从背后一把抠住三耳朵胯下的那个部位,抠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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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庙婆婆2017-11-14
韩少功:庙婆婆 翻过山顶,就出了县境。在此举目四望,吁一口长气,可望断山下那边低低云海,还有地平线上三省交汇之地稀薄若无的山脊曲线。顺风的时候,云下偶尔飘来一声汽车鸣笛,或者半句高音喇叭里的音乐,但声音到底来自哪一个省,不得而知。 距离在这里变得模糊不定。看上去伸手可及的山水,只有在石块掷出去时才突然无限地远退——不管你如何奋力一掷,眼看着就要砸到远景的石块,已经砸破了地平线的石块,竟悠悠然地落回来,落回来,落回来,最后闷闷地叭嗒一声,落在鼻子底下的草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