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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蜀人赠扇记2017-08-28
余光中:蜀人赠扇记 —— 问我乐不思蜀吗?不,我思蜀而不乐十八根竹骨旋开成一把素扇 那清瘦的蜀人用浑圆的字体 为我录一阕〈临江仙〉,金人所填 辗转托海外的朋友代赠 说供我“聊拂残暑”,看落款 日期是寅年的立秋,而今 历书说,白露都开始降了 挥着扇子,问风,从何处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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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寻李白2017-08-28
余光中:寻李白 ——痛饮狂歌空度日 飞扬跋扈为谁雄 那一双傲慢的靴子至今还落在 高力士羞愤的手里,人却不见了 把满地的难民和伤兵 把胡马和羌笛交践的节奏 留给杜二去细细的苦吟 自从那年贺知章眼花了 认你做谪仙,便更加佯狂 用一只中了魔咒的小酒壶 把自己藏起来,连太太也寻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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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碧潭2017-08-28
余光中:碧潭 十六柄桂浆敲碎青琉璃 几则罗曼史躲在阳伞下 我的,没带来的,我的罗曼史 在河的下游 如果碧潭再玻璃些 就可以照我忧伤的侧影 如果蚱蜢舟再蚱蜢些 我的忧伤就灭顶 八点半。吊桥还未醒 暑假刚开始,夏正年轻 大二女生的笑声在水上飞 飞来蜻蜓,飞去蜻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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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永远,我等2017-08-28
余光中:永远,我等 如果早晨听见你倾吐,最美的 那动词,如果当晚就死去 我又何惧?当我爱时 必爱得凄楚,若不能爱得华丽 你的美无端地将我劈伤,今夏 只要伸臂,便有奇迹降落 在摊开的手掌,便有你的降落 在我的掌心,莲的掌心 例如夏末的黄昏,面对满池清芬 面对静静自燃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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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月光光2017-08-28
余光中:月光光 月光光,月是冰过的砒霜 月如砒,月如霜 落在谁的伤口上? 恐月症和恋月狂 迸发的季节,月光光 幽灵的太阳,太阳的幽灵 死星脸上回光的反映 恋月狂和恐月症 祟着猫,祟着海 祟着苍白的美妇人 太阴下,夜是死亡的边境 偷渡梦,偷渡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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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风铃2017-08-28
余光中:风铃 我的心是七层塔檐上悬挂的风铃 叮咛叮咛咛 此起彼落 敲叩着一个人的名字 ————你的塔上也感到微震吗? 这是寂静的脉搏 日夜不停 你听见了吗 叮咛叮咛咛? 这恼人的音调禁不胜禁 除非叫所有的风都改道 铃都摘掉 塔都推倒 只因我的心是高高低低的风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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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等你,在雨中2017-08-28
余光中:等你,在雨中 等你,在雨中,在造虹的雨中 蝉声沉落,蛙声升起 一池的红莲如红焰,在雨中 你来不来都一样,竟感觉 每朵莲都像你 尤其隔着黄昏,隔着这样的细雨 永恒,刹那,刹那,永恒 等你,在时间之外,在时间之外,等你, 在刹那,在永恒 如果你的手在我的手里,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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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乡愁2017-08-28
余光中:乡愁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 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www.lz13.cn)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英文译文: When I was young, my homesickness was a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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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书斋·书灾2017-08-28
余光中:书斋·书灾 物以类聚,我的朋友大半也是书呆子。很少有朋友约我去户外恋爱春天。大半的时间,我总是与书为伍。大半的时间,总是把自己关在六叠之上,四壁之中,制造氮气,做白日梦。我的书斋,既不像华波尔(Horace Walpole)中世纪的哥德式城堡那么豪华,也不像格勒布街(Grub Street)的阁楼那么寒酸。我的藏书不多,也没有统计,大约在一千册左右。“书到用时方恨少”,花了那么多钱买书,要查点什么仍然不够应付。有用的时候,往往发现某本书给朋友借去了没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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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缘短情长2017-08-28
余光中:缘短情长 捷克的玻璃业颇为悠久,早在十四世纪已经制造教堂的玻璃彩窗。今日波希米亚的雕花水晶,更广受各国欢迎。在布拉格逛街,最诱惑人的是琳琅满目的水晶店,几乎每条街都有,有的街更一连开了几家。那些彩杯与花瓶,果盘与吊灯,不但造型优雅,而且色调清纯,惊艳之际,观赏在目,摩挲在手,令人不觉陷入了一座透明的迷宫,唉,七彩的梦。醒来的时候,那梦已经包装好了,提在你的袋里,相当重呢,但心头却觉得轻快。何况价钱一点也不贵:台币三两百元就可以买到小巧精致,上千,就可以拥有高贵大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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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焚鹤人2017-08-28
余光中:焚鹤人 一连三个下午,他守在后院子里那丛月季花的旁边,聚精会神做那只风筝。全家都很兴奋。全家,那就是说,包括他、雅雅、真真和佩佩。一放学回家 ,三个女孩子等不及卸下书包,立刻奔到后院子里来,围住工作中的爸爸。三个孩子对这只能飞的东西寄托很高的幻想,它已经成为她们的话题,甚至争论的中心。对于他们,这件事的重要性不下于太阳神八号的访月之行,而爸爸,满身纸屑,左手浆糊右手剪刀的那个爸爸,简直有点太空人的味迢了。 可是他的兴奋,是记忆,而不是展望。记忆里,有许多云,许多风,许多风筝在风中升起。至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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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猛虎和蔷薇2017-08-28
余光中:猛虎和蔷薇 英国当代诗人西格夫里·萨松(Siegfried Sassoon1886——)曾写过一行不朽的警句:“In me the tiger sniffe the rose。”勉强把它译成中文,便是:“我心里有猛虎在细嗅蔷薇。” 如果一行诗句可以代表一种诗派(有一本英国文学史曾举柯立治“忽必烈汗”中的三行诗句:“好一处蛮荒的所在!如此的圣洁、鬼怪,像在那残月之下,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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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我的四个假想敌2017-08-28
余光中:我的四个假想敌 二女幼珊在港参加侨生联考,以第一志愿分发台大外文系。听到这消息,我松了一口气,从此不必担心四个女儿通通嫁给广东男孩了。 我对广东男孩当然并无偏见,在港六年,我班上也有好些可爱的广东少年,颇讨老师的欢心,但是要我把四个女儿全都让那些“靓仔”、“叻仔”掳掠了去,却舍不得。不过,女儿要嫁谁,说得洒脱些,是她们的自由意志,说得玄妙些呢,是因缘,做父亲的又何必患得患失呢?何况在这件事上,做母亲的往往位居要冲,自然而然成了女儿的亲密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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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催魂铃2017-08-28
余光中:催魂铃 一百年前发明电话的那人,什么不好姓,偏偏姓“铃”(Alexander Bell),真是一大巧合。电话之来,总是从颤颤的一串铃声开始 ,那高调,那频率,那精确而间歇的发作,那一叠连声的催促,凡有耳神经的人,没有谁不悚然惊魂,一跃而起的。最吓人的,该是深夜空宅,万籁齐寂,正自杯弓蛇影之际,忽然电话铃声大作,像恐怖电影里那样。旧小说的所谓“催魂铃”,想来也不过如此了。王维的辋川别墅里,要是装了一架电话,他那些静绝清绝的五言绝句,只怕一句也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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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记忆像铁轨一样长2017-08-28
余光中:记忆像铁轨一样长 我的中学时代在四川的乡下度过。那时正当抗战,号称天府之国的四川,一寸铁路也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年幼的我,在千山万岭的重围之中,总爱对着外国地图,向往去远方游历,而且见到月历上有火车在旷野奔驰,曳着长烟,便心随烟飘,悠然神往,幻想自己正在那一排长窗的某一扇窗口,无穷的风景为我展开,目的地呢,则远在千里外等我,最好是永不到达,好让我永不下车。那平行的双轨从天边疾射而来,像远方伸来的双手,要把我接去未知;不可久视,久视便受它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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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饶了我的耳朵吧,音乐2017-08-28
余光中:饶了我的耳朵吧,音乐 声乐家席慕德女士有一次搭计程车,车上正大放流行曲。她请司机调低一点,司机说:“你不喜欢音乐吗?”席慕德说:“是啊,我不喜欢音乐。” 一位音乐家面对这样的问题,真可谓啼笑皆非了。首先,音乐的种类很多,在台湾的社会最具恶势力的一种,虽然也叫做音乐,却非顾曲周郎所愿聆听。其次,音乐之美并不取决于音量之高低。有些人听“音响”,其实是在玩机器,而非听音乐。计程车内的空间,闭塞而小,哪用如此锣鼓喧天?再次,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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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南半球的冬天2017-08-28
余光中:南半球的冬天 飞行袋鼠“旷达士”(Qantas)才一展翅,偌大的新几内亚,怎么竟缩成两只青螺,大的一只,是维多利亚峰,那么小的一只,该就是塞克林峰了吧。都是海拔万尺以上的高峰,此刻,在“旷达士”的翼下,却纤小可玩,一簇黛青,娇不盈握,虚虚幻幻浮动在水波不兴一碧千哩的“南溟”之上。不是水波不兴,是“旷达士”太旷达了,俯仰之间,忽已睥睨八荒,游戏云表,遂无视于海涛的起起伏伏了。不到一杯橙汁的工夫,新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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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懂得生活的人,一定要学会轻装上阵2017-08-28
真正懂得生活的人,一定要学会轻装上阵 一 朋友小雪在一家外企上班,即使工作繁杂,依旧能保证工作零失误、零延误。她的效率很高,平日里还常常帮助同事,但她总感觉自己没有另一个同事受欢迎。 那个同事时常迟到,工作常有失误,上传的文件经常存在瑕疵,发放通知的时间往往也不能及时,但是领导对她真的很“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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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鬼雨2017-08-28
余光中:鬼雨 一 “请问余光中先生在家吗?噢,您就是余先生吗?这里是台大医院小儿科病房。我告诉你噢,你的小宝宝不大好啊,医生说他的情形很危险……什么?您知道了?您知道了就行了。” “喂,余先生吗?我跟你说噢,那个小孩子不行了,希望你马上来医院一趟……身上已经出现黑斑,医生说实在是很危险了……再不来,恐怕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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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不朽,是一堆顽石?2017-08-28
余光中:不朽,是一堆顽石? 那天在悠悠的西敏古寺里,众鬼寂寂,所有的石像什么也没说。游客自纽约来,游客自欧陆,左顾右盼,恐后争先,一批批的游客,也吓得什么都不敢妄说。岑寂中,只听得那该死的向导,无礼加上无知,在空厅堂上指东点西,制造合法的噪音。十个向导,有九个进不了天国。但最后,那卑微继续的噪音,亦如历史上大小事件的骚响一样,终于寂灭,在西敏古寺深沉的肃穆之中。游客散后,他兀自坐在大理石精之间,低回久不能去。那些石精铜怪,百魄千魂的噤嘿之中,自有一种冥冥的雄辩,再响的噪音也辩它不赢,一层深似一层的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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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西欧的夏天(转)2017-08-28
余光中:西欧的夏天(转) 旅客似乎是十分轻松的人,实际上却相当辛苦。旅客不用上班,却必须受时间的约束;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却必须受钱包的限制;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却必须把几件行李蜗牛壳一般带在身上。旅客最可怕的恶梦,是钱和证件一起遗失,沦为来历不明的乞丐。旅客最难把握的东西,便是气候。 我现在就是这样的旅客。从西班牙南端一直旅行到英国的北端,我经历了各样的气候,已经到了寒暑不侵的境界。此刻我正坐在中世纪达豪土古堡(DalhousieCastle)改装的旅馆里,为“隔海书”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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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四月,在古战场2017-08-28
余光中:四月,在古战场 熄了引擎,旋下左侧的玻璃窗,早春的空气遂漫进窗来。岑寂中,前面的橡树林传来低沉而嘶哑的鸟声,在这一带的山里,荡起幽幽的回声。是老鸦呢,他想。他将头向后靠去,闭起眼睛,仔细听了一会,直到他感到自己已经属于这片荒废。然后他推开车门,跨出驾驶座,投入四月的料峭之中。 水仙花的四月啊,残酷的四月。已经是四月了,怎么还是这样冷峻,他想,同时翻起大衣的领子。湿甸甸阴凄凄的天气,风向飘忽不定,但风自东南吹来时,潮潮的,嗅得到黛青翻白的海水气味。他果然站定,嗅了一阵,像一头临风昂首的海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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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桥跨黄金城2017-08-28
余光中:桥跨黄金城 1长桥古堡 一行六人终于上得桥来。迎接我们的是两旁对立的灯柱,一盏盏古典的玻璃灯罩举着暖目的金黄。刮面是水寒的河风,一面还欺凌着我的两肘和膝盖。所幸两排金黄的桥灯,不但暖目,更加温心,正好为夜行人御寒。水声潺潺盈耳,桥下,想必是魔涛河了。三十多年前,独客美国,常在冬天下午听斯麦塔纳的《魔涛河》,和德伏乍克的《新世界交响曲》,绝未想到,有一天竟会踏上他们的故乡,把他们宏美的音波还原成这桥下的水波。靠在厚实的石栏上,可以俯见桥墩旁的木架上,一排排都是栖定的白鸥,虽然夜深风寒,却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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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听听那冷雨2017-08-28
余光中:听听那冷雨 惊蛰一过,春寒加剧。先是料料峭峭,继而雨季开始,时而淋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天潮潮地湿湿,即连在梦里,也似乎有把伞撑着。而就凭一把伞,躲过一阵潇潇的冷雨,也躲不过整个雨季。连思想也都是潮润润的。每天回家,曲折穿过金门街到厦门街迷宫式的长巷短巷,雨里风里,走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想这样子的台北凄凄切切完全是黑白片的味道,想整个中国整部中国的历史无非是一张黑白片子,片头到片尾,一直是这样下着雨的。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从安东尼奥尼那里来的。不过那—块土地是久违了,二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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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散文_余光中的诗2017-08-28
余光中散文_余光中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