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君到卧杨花里,始觉春光为醉人
只此,每天围着工作团团转,无以暇顾尘世的贪欢,唯恐在心海与梦乡,尚有一片风姿绰约的桃园。纵使此间时光恰好,可以深情地出游,一探人间三月清新俊逸的绝色,一顾尘世倾国倾城的刹那。这个节点上,但凡有些桃红柳绿和莺歌燕舞妆点的气象,也定会给人耳目一新的体验啊!这样的光景着实难得,不过几个月的惊艳,奈何花期有限,活色生香的应景,一般不会持续太长。是否记得那些年跟一群土包子去山冲采映山红?是否记得那些年爱美的黄毛丫头去河边折点柳枝编成花环戴在额间?是否记得每年油菜花盛开之际就想起“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的欢悦?是否记得路过往日那片桃林就默默地祈祷:“春风啊,你轻轻地吹,千万别把桃花都吹落了,我还盼着吃桃!”?
只此,所有的日常都被工作严丝合缝地捆绑起来,世间没有“东风陌上惊微尘,游人初乐岁华新”的雅趣,就没有“拾翠处、闲随流水,踏青路、暗惹香尘”的豪迈。一切人生突发奇想的念头,被疲如奔命的搬砖所裹挟,身心就没有自主意识,所以不要指望赋予闲情,投身春天的怀抱。在这个春光灿烂的日子,天地万物无不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人间亦是一派鲜妍明媚的生机活力,一切都凸显出引领而上的新动向。也是相当苦闷,这刚刚施工完成的地带,都寻不见一点春天的气息。还好,这几日周围栽了一些不知名的树,但也看不出一点活气。相比十里蓝山的花花草草,怕是要逊色得多。这样的季节,一定给人层曲不穷的遐想,是否还记得那年古装剧里白浅在十里桃林的桃树上酣然大梦一场?是否记得每年春节过后老家镇上花卉市场的桃花供不应求?是否记得那些年朗朗上口、横流倒背的那篇古文:“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是否儿时就喜欢跟风采摘许多花瓣和草叶夹在课本里做个留念?
也许,中年之后的光阴显得慌不择路,根本不会因为世间美妙的瞬间而稍作停留。哪有什么“改天有空,小聚一下”一说?通常时间不等人,就好比这“”芳洲拾翠暮忘归,秀野踏青来不定”的阳春三月,哪来虔心悠游的好兴致?一来时间不允许,二来精力非常有限。固然有那么几日的闲暇,恨不得不吃不喝、躺上三天三夜,别无他念,如此甚好。人总是在百忙交集的时候,就渴望着那么几日自己的时间。可是谁会知道,待真正属于自己的排休日到来,班干部又要求道“明天先加班吧!”,这样一来,仅此而有的一天休假。又泡汤了。可是,话又说回来,固然给你一天休假时间,你又能干啥呢?除了在宿舍躺着呼呼大睡,还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去做吗?所以,还是习以为常地上班搞钱来得现实一些。虽然这个时候,郊外的桃花开得正红,岭南的梨花美如白雪,河堤的杨柳也是袅娜娉婷,但却都与我无关。作为一个土里土气的俗人,唯恐没有诗家词客的创意,更不要说诗兴大发的溢美之词。
也许,不舍人间的每一场遇见,总有一些有趣有盼的插曲,让这朴素的日子鲜活成趣。老K告诉我,“待几场春雨和几日春雷过后。俺那边山间的竹笋都破土而出,时下正是挖笋的好时机啊!到时候给你捎点!”,阿木说:“小时候经常在三四月份跟大人去山里采蘑菇,就是那种黄大菌,跟腊肉一起炒,好吃得很啊!”,兀自想起“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的场景,也想起“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的言论,大自然给人间的馈赠从未停止。三月的雨从最深的谷底醒来,用欢畅的喜悦润泽了岁月的清寂。而我微笑着不语,只静静倾听来自于季节的美妙诗音。清风,吹拂起枝头的新绿,让南来燕锐利如剪的薄翅为柳丝裁出轻盈的嫁衣。采一叶芬芳,挽一缕暖香,将春的韵脚里装满禅意,那温暖,就是风中晕开的最美底蕴。
已然,人生安得几度春?今年春色倍撩人。何时走进其中?何尚觅得乐土?人生马不停蹄地折腾,终究是与自己内心和解的过程。茫茫苦海,各有悲欢,唯有自渡。佛说;人的一生皆在渡,渡人、渡心、渡自己,渡是一种看开,是一种包容,是一种承担,是一种洒脱,是一种旁人不懂的大度,也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释怀!
已然, 一个人的平静,是属于自己的,是落在骨子里的,不需要演绎给别人看。眼里是淡泊宁静,心中才有好山好水。俯仰人间,心容万物,何其不可呢?时常在某个沉寂的夜晚,流浪猫嗷嗷大叫爬过屋脊,村头的狗虚张声势地吼了几声,听见有人唱“虽然只有一把破木吉他,在街上 在桥下 在田野中,唱着那无人问津的歌谣,如果有一天 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 在那时光里……”,感念那些回荡人间的老时光,似乎再也回不去了。
三月踏青能几日,百回添酒莫辞频。
看君到卧杨花里,始觉春光为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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