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他们回来时,老房子还在吗?

时间:2024-05-24 23:35:18 小敏 浏览: 经典美文 我要投稿

  来年他们回来时,老房子还在吗?

  我四十天的时候偎进你怀里时,啥样的感觉我是不记得了,可是我四十五岁时看见你时,着实心疼了。

  你的眉眼疲惫不堪,仿佛一阵大风就能把你吹倒,房檐不再整齐,里出外进的,有两块土层剥落,黑洞洞的,让我想起我姥爷的一张相片——那张相片中姥爷没有门牙,据说那门牙是我姥姥一笤帚疙瘩给打下来的。我现在想想都疼,可是我姥爷那时得忍着疼,当时他在房顶上正在收打好了晾晒的葵花,眼看着天越来越黑,风越来越大,一场大雨就要来了,姥姥把姥爷需要的笤帚甩上房,就跑去山上接放羊的小舅舅……

  老房子原来纯属土房,后来外面围了一层砖,叫砖挂面,那些年老屯的左邻右舍的房子都是这样的。现在想来和我们小区里前两年搞的暖房子工程差不多。

  四十年过去了,现在我家这样的老房子没有几所了,有钱的人家都盖起来大瓦房,屋内外的装潢和城里差不多。

  我家因为早早地搬走了,姥姥姥爷不同意卖掉老房子,总说在城里住不惯就回来,总有一天得回来的,他们想着叶落归根呢。

  缺口处不知是原来土里面的麦秆还是后长出来的已经枯萎的野草弯着身子,窗框已经歪了,油漆大多剥落,房檐的一角燕窝居然还在,燕窝此时是空的,那些燕子此时正在飞回南方的路途中吧,来年他们回来时,老房子还在吗?

  推开门,簌簌的土落下来,门也歪了——从外面看不出来,可是手一离开,门就耷拉了,仄歪着身子晃了两晃,吱吱嘎嘎……

  小时候,这道门关上让我安心,屋里是疼我爱我的人;开了让我欢心,屋外是我喜欢的鸡鸭鹅狗,风霜雨雪,瓜果梨桃……

  站在门边,灶台还在。小的时候,我有多少时间是站在灶台边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翻腾的鱼,溢香的汤,焦黄的苞米面,黏稠的大碴粥……忙碌的身影在蒸腾的水汽里,看不太清,可声音是清楚的,有一句没一句地问我“香不香”“馋不馋”,听我回了“香”“馋”时咯咯咯地笑,一句“小馋猫”让我忸怩着身子跑过去,抱着她的腿蹭啊蹭,都说外甥是老家的狗,那时我的动作可不就像是一只宠物狗。

  红砖铺成的地面上一层灰,我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过去,不是怕灰尘四起,是怕我莽撞的脚步惊醒了老房子,惊醒那些在老房子里生活过的人的梦。

  东西屋两盘炕还在,地板革板正地平铺在炕上,我们姐四个挨肩,都是在这炕上长大的。

  东屋是姥姥,西屋是我爸妈领着我们几个,晚上睡觉时睡哪个屋随便,还有时前半夜在这屋睡,后半夜就抱着铺盖到了那屋……

  白天时我们在外面疯跑,晚上时炕就驮着我们的梦跑。

  老房子前面是个菜园,每到春天菜园就鲜活了,青丝绿叶的各种蔬菜让我们眉开眼笑,篱笆内外是各色的花,各色的蝴蝶,大小的蜻蜓……豆角爬蔓,黄瓜爬蔓,牵牛花也爬蔓……我们也在墙里墙外地爬着,一切都是新鲜的充满活力的。

  无数个夏夜,老爸坐在窗台上,他的一把二胡把半个村子的孩子都吸引过来,我们没有了白天的调皮,一个个在二胡声里安静下来。我们搬家时,老爸把二胡送给了一个孩子,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那把二胡还能发声吗?

  我站在炕前望着窗外,此时,菜园是空置的,园子里枯萎的草在风中摇头晃脑,仿佛得意地回忆它在这里占园为王的风光。

  我的手指划过炕面,炕面上是一道清晰的印,这被我粘起的尘仿若铺在炕上的被子被叠起来……

  冬天的早晨,姥姥总是把我们的棉裤棉袄放在褥子底下热好再穿上,我清楚地记得,有一次下雪,我和妹妹跪在炕上,呵开窗上的霜,看着姥爷一下一下地扫雪,一扫帚打翻了两个正在打架的家雀,倒提着给我们看,一个手势我们就从炕上蹦下去,灶台下蹲着的两个小人嘿嘿地笑着……

  我禁了禁鼻子,仿佛四十多年前的香味还在。

  农闲时,这两铺炕上是最忙的,我们姐几个的衣服鞋子都在这时被缝好。炕的一角是我们姐几个的乐园,欻嘎啦哈,搁大边,玩口袋……

  房子的后面是一座小山丘,现在已经看不见原来的样子了,乡亲们取土挖的坑像是张着的大嘴,听说加快农村建设,平房都要被推倒,农民也会像城里人一样住在楼里……

  那时,这摇摇欲坠的老房子也会不见了,那些生活在老房子里的人有的回归了土地,更多的像是蒲公英的种子一样散落各地,牛的哞叫声,羊的咩咩声,鸡的喔喔叫,狗的汪汪声……都只能在梦里了,那些好,都只能在记忆里安放着,时不时地被拎起,在时光的流里激起一点点浪花,只有自己一个人懂得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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