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我的四季
文/马林良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诚然,人如草木一样,会经历春荣,夏茂,秋枯,冬藏。
我之初,如草初荣,集父精母血之精华,呱呱坠地。纤细之中包着韧劲,葱绿之内孕着希望。我说我是人类最初的文字——甲骨文。带着灵性,带着神经、血脉、支架;带着灵性,带着神秘,未知,清明。朴素而安静,清零而诱人。每一声啼哭都带着异样的美,每一个笑颜都呈现出动人的光彩。即使隔了许多年,我逆流而上,依然动我心。
我渐渐长大,随性而为就像草木蔓生,那是不经雕饰的美,一举手一投足都是华丽,贵气十足。这时候的我活力四射,就像草木最好的的年华,一把能掐出水的灵秀,草中会有花,虫,蜂,蝶……我也一样,同龄的伙伴呼啦啦成群结队,招摇过市,一会儿是无所不能的齐天大圣,一会是好吃懒做的猪八戒,一会儿是无家可归的三毛,一会儿是穿了嫁衣的白蛇……也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鹅是常见的,菜花什么样可没注意,不管它,饿了吃,渴了喝,风起雨来自有爹娘,大把的光阴就这样溜走了。
这个时期的我像玉,晶莹剔透,远离烟火,我还不够谦逊,不够低调。高昂着头,离生活很远,是本真的自己,离真实最近,离现实很远,宛在云端。看着父辈,笑,意味隽永的笑。永不会成为你们那样的我!
青年时期的我呀,就是如茵的草地,端着架子,不肯低下头去闻嗅泥土的香,不是忘本,我的目光在高天。
人到中年,内力外力同心,真如草木,渐渐葳蕤,威势十足,生活的烟火磨砺出浩荡与华美,极致!
总觉得生活才刚刚开始,还有那么多的事没做,精力旺盛,冲劲十足,生活中风雨从来不肯屈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什么时候感觉力不从心?什么时候双鬓染上了清霜?什么时候眼角爬上了鱼尾?仿佛是一夜之间,就成了一幅古画。当年的鹅黄染成枯黄染旧染残,那颜色恰是刚刚好的沧与桑。依然怀一颗赤子之心,一把沧桑仍旧朴素动人,不哗众取宠,不媚不俗……静夜里反观自己,亦有不一样的从容,不悲反笑,那份沸腾的孤独,那份古意,只有自己最懂!
我听得见风在笑,闻得见花儿在雨中哭,听得见草在霜下的呻吟,那些诡异的说不出的气场呀,有了断肠感……承上启下的年龄,看惯了风霜雨雪,更增了无限的诱惑与魔力。
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有什么还值得纠缠的呢,从今而后的时光,稳稳地走,每一步都是敬重与交代。亦有疼痛,亦有欢喜,亦有缠绵。浮躁的心渐渐收敛。日子越来越踏实妥帖,一粥一饭,丝丝入扣,那所谓的山高水长,其实与自己的生活差了很多呢。
"人的心,是脆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句话,是汪曾祺先生《随遇而安》的一句话,看得人心生出疼。不随遇而安还能怎样呢?满头银发,暮色苍茫的老年,坐在一张藤椅上,就像草木坐在大地上一样,越来越萧瑟,没人在意,自己亦不以为意,人生的版图上,这会功夫要活成人精,是书法中的草书,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随意行走,形断意连,隔着行都能感觉到的气脉。绝不要冷嘲,不要热讽,不要自怨自艾,不要倚老卖老!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养花养草,祈盼夕阳更红!
当是"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不逾矩"!说的多好,秋收冬藏,走到人生尽头,不要唱什么"这才是人生难预料……"吧,流一滴泪在人间,宛如草木上滚落的露珠,不必擦拭,那泪水有着烫人的温度,是我留在人世的谢礼,没有丝毫杂念,不染一点尘埃!就如我哭着来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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