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收获
坐在书房一角,抬头看蓝蓝的天空燕来燕往,云卷云舒,小区钢筋的围栏上攀爬的绿植,繁密的茎叶像一条条绿色的瀑布,花朵层层叠叠,开开落落,熟识的不熟识的人,从窗下走过,看或紧或慢的身影,听或低或高声音……浅秋时节,我的心田里是时光赠与的岁月静好。
初春,最喜欢看围栏的地脚,看堆积一冬的白雪渐渐地变黑,身形渐渐地萎顿,不必等至它无影无踪,说不上哪一天早晨,就在那黑比白多的雪下一个纤弱的头探出来——野草,说野草可能也不确定,毕竟它就长在院子的围栏下,一岁一枯荣,这围栏就是它的家吧!性子却的的确确是野的。刚你才看见一棵,眨眼间就是一棵又一棵像针一样从雪下拱出来,经过一个冬天的蛰伏,有一股不服输的尽头,倔强,凌厉,鹅黄,是枯寂了一冬的大地上的华彩。
那气息是迷人的,有毒,沾上就戒不掉,无数个清晨,夜晚,我走近它,看它们葳蕤,一身衣服渐渐从鹅黄换成葱绿,苍绿,枯黄……身形从弱小变得坚劲有力,最后再枯再萎贴近大地,像看从小到老,饱经风霜的人的一生。
草是不寂寞的,草丛里总是有花,花有红色的,白色的,粉色的,黄色的……花开放的时候,这围栏就成了楼区的花边,花的香被风吹着,送到小区的每个角落,花间常可见蝴蝶、蜻蜓、蜜蜂……蝴蝶飘着,蜻蜓抖着,蜜蜂闹着,草间有虫,不时地看见绿色的,黑色的,黄色的身子从草下探头探脑,胆子大一点的蹦蹦跳跳地在小区里逛,引得孩子大声地尖叫。惊了蹲在围栏上的鸟雀,“腾”地一边飞一边叽里咕噜地埋怨,逗得围栏上攀爬的绿植花枝乱颤……忽然就觉得这是一幅画,这幅画如果出自白石老人的手价值几何?白石老人一生曾多次自定笔单,1920所定笔单是这样:“花卉加虫鸟,每一只加10元,藤萝加蜜蜂,每只加二十元,减价者,亏人利己,余不乐见,庚申正月除十日。”忽而就觉得自己是个富翁!
围栏南边的尽头,是另个楼区,独立的两层的别墅,属于富人区,很少看见那院子里的人,只是有花从栏杆那边探过来,简简单单却有意韵,那花都是认得的,粉的夹竹桃,红的大老雅,纤细的格桑,肥硕的美人蕉……
窗外不只有花、草、虫,还有风还有雨,四时的风不同,四时的雨不同,坐在书房里听风听雨感觉也不同。春季的风像初恋的女子,小心翼翼、羞羞答答;夏季的风像热恋的双方如胶似漆、缠绵暧昧;秋季的风像是刚成家的夫妻新婚燕尔、清爽舒适;冬季的风像是七年之痒的魔咒,专制冷漠,寒凉刺骨。
听雨听的最好的当属宋代蒋捷的《虞美人 听雨》吧——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少年,壮年,而今,三个时间段三幅画面,既有个性烙印,又有时代折光:由作者的少年风流、壮年飘零、晚年孤冷,可以透见一个历史时代由兴到衰、由衰到亡的嬗变轨迹,这轨迹我是没有的,“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的浅愁是有的,至于“小楼一夜听风雨”“夜闻折竹声”真的没有,那样的夜,我一定忙着和周公约会呢。
北风吹,天地一片苍茫。栏杆上绿植绿色落尽,枯瘦的藤在栏杆上静坐,我坐在书房里,看着它把一点点的白挂在身上,枯瘦的身子仿佛又生动起来。那是凝固的美,有意无意的颓废,说不清,道不明,打不得,骂不得,那种悲戚、寂寞、孤独只有画能得,只是作画的一定是光阴,是大自然,别的,多高明的画家都不能。我就这样静坐着,像是坐在时光之外,又像是在时光之中。冬天的云大多是浅淡的灰,麻雀是家养的,围栏下的雪地上常看见它留下的画——像枯瘦的竹叶,删繁就简,别致的味道。
大自然是技艺精湛的艺术家,一年四季在我的书房外挂着不同风格的画,我的双眸把这一幅幅画收到眼里,放进心里,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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