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为我们的男公民、女公民们开辟这个犹如窗口的专栏:
“一切都好,真的一切都好!”
不过,我认为要真正地说一切都好,那得在现在的年份上再加上四千年,即五九八〇年。到那个时候,谁还敢说巴西不是一切再好不过了。通货膨胀消失了,国家向古老的欧洲、亚洲出口高级产品;美国人摘下礼帽请求巴西发展银行给予贷款;苏联请求我们转让技术;我们拥有一位由人民选举产生的德高望重的共和国总统;心满意足的人民个个身强力壮,衣冠整齐,他们各得所需,收入优厚。人们期望的这一切都应该也都会实现。到那时,没有互相争斗,只有欢声笑语;社会公德人人遵守,所有的社会职能都为集体和个人谋利,当然除了为那些已经永远消失了的恶势力……一切都好!这可能就是巴西的未来。这一天总归会来到的。
可现在,一九八〇年的八月,“一切都好”是相对的。坐在我旁边的若翁·布朗多说了句“一切都好”后,继续对我说:
“直到现在下午三点,我还没有遭到过什么抢劫。我刚从拐角处的书摊上买了本《巴斯金》杂志,那书摊上次没被炸掉,就因为有运气,一切都好嘛!”
我劝他要小心,别那么大声说话。现在才是下午三点,一天还没过去。许多意外的事情常发生在这时辰之后。确实,傍晚和夜间是某些活动的专用时间。
为了安全,我没有让他直接回家。因为住宅也不永远是公民不受侵犯的避难所。就在上星期,我的朋友布罗科希奥就遇到这样的一件事:他用钥匙打不开自己的家门,于是按了门铃。里面一个陌生的声音问道:
“谁?”
“主人。”
“对不起,请稍等一会儿。”
门终于开了,一个陌生人站在布罗科希奥面前发问:
“这么说,先生真是这房子的主人?”
“是的,先生!”
“那就请进。不过,不要看这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正在打扫卫生。然后我们会把一切放回原来的位置。”
“是指所有的东西吗?”
“当然是指家具,大家伙。我们只带走一些感兴趣的东西。你请便吧!”
一共是三个人。他们让他坐在椅子上,似乎想和他聊聊天。
“你的威士忌可真不错。来一杯吧,自己倒。”
布罗科希奥没有瞧见任何武器,也没有感到有什么威胁。他们只是和他聊天,关于什么爵士音乐,他们认为值得欣赏;关于最近的美国大选,他们似乎对卡特和里根的要求都很苛刻,认为两个人谁也不配;关于正在时兴的超短裙,等等。仿佛他们想多待一会儿,或者——天晓得?——想和主人一块儿住下。
八点钟的时候,有一个人看了一下表,说:
“我们走吧,让这位绅士休息。我们再去干点别的。”
他们彬彬有礼地告了别,其中一位说道:
“看到我们没有带武器吗?和英国一样。”
另一个接着说:
“很高兴认识你,先生确是位言行谦恭的人。”
布罗科希奥差点要说“谢谢”,不过他还是没有说。如果那样,他也许还该说:“真不错,以后再来。”
他们带着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包裹走了,消失在黑暗中。
若翁·布朗多听完了故事,议论说:
“是呀,一切都好!如果强盗是有教养的话,也就不叫抢劫了,而是一次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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