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词俊”朱敦儒,清狂如仙,一首《西江月》尽显旷达洒脱!
编辑 | 柳色黄
摄影师 | 朱山尽
他是陆游的老师兼偶像。
他是清狂如仙,傲气不输李白的“词俊”。
他本该成为一流诗词大家,为何后世名声不显?
他便是南宋诗词大家——
朱敦儒。
今日,便跟随着他的诗词,品读他的一生,走进那个时代,看一看当年发生的故事。
壹
清都山水郎
朱敦儒 (1081-1159),字希真。
享年78岁,横跨北宋与南宋,是难得一见的老寿星。
鲜衣怒马,至死是少年。只想喝最烈的酒,赏最美的花,看最美的美人。
一生无意官场,却被人追赶着去当官,躲都躲不过,简直烦死了。李白杜甫看到都要羡慕到哭泣。
出身世家大族,富贵权势都有,自己也被上天偏爱,自小便能诗善文,下笔如有神,是个小神童。
这样的人生标配还能有什么追求,自然是纵马天地间,驰骋江湖上,豪掷千金博美人一笑,十里红香帐软,不知今夕是何夕。
年少轻狂的朱敦儒在闹市中打马而过,不知暗地踏碎多少芳心。
他像一颗流星,点缀了少女热烈又青涩的梦,却不会支付分毫情谊,他哒哒的马蹄声是美丽的错误,他是很多春闺梦里人的过客。
纵情山水间的他,是戏文中的翩翩公子走出幻境,来到真实的人间。他的家世,他的才情,都不如他清狂洒脱的气质,风雅中十分的张狂,一首《鹧鸪天·西都作》,风行汴洛阳,通杀全场,不管男女老少,都是他最忠实的粉丝: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
这是首“天资旷远”,婉丽流畅的小令,全词清隽婉丽,自然流畅,章法严谨,以至于千百年后依旧能够通过诗词窥见当时如烟花一般绚丽又孤傲清高的天才。
少年时期的他,从京师返回洛阳,也许见识到京师的繁华,却没有达到他的预期,显得有些索然无味。
做官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做“清都山水郎”,自由自在,快活如仙。
“麋鹿之性,自乐闲旷,爵禄非所愿也。”
靖康年间,钦宗召他至京师,欲授以学官,他固辞道:
拜托啦,我对做官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了。人生短暂,怎能将时间放在无趣的朝堂之上。
他是林间自由灵动的小鹿,不想淌进官场这条浊流之中。但情非所愿,一生为官场拖累。由此,来到他人生的第二阶段,身不由己的中年时期。
贰
南渡词人
公元1127年(靖康二年)金军铁骑踏破北宋首都开封,一时间,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纷纷南渡避乱。
朱敦儒跟随着在大部队,一同前往临安。
天地失色,凄风苦雨,望山水茫茫,只见难民如一条被踏碎脊梁的龙,匍匐在天地间。衣衫褴褛的南渡客,不见尽头。
此情此景,忧惧涌上心头,提笔写下一首《卜算子·旅雁向南飞》:
旅雁向南飞,风雨群初失。饥渴辛勤两翅垂,独下寒汀立。
云海茫茫无处归,谁听哀鸣急。
鸥鹭苦难亲,矰缴忧相逼。
人如孤雁,雁如难民;以人喻雁,以雁比人。
整首词极富象征意味和诗意之美,物我同一,互为补充,使彷徨无依的形象更具体感人。
他站在人群中,在巨大的国难间,如同孤雁,汲汲惶惶不可终日,失去飞翔的力量。
绍兴二年(公元1132年),谕使明橐言敦儒深达治体,有经世才,朝廷众臣亦多称其靖退。高宗于是下诏任他为右迪功郎,并命肇庆府督促他赴临安任职。
但他并不想去,为官非他所愿。好友劝道:“国家正在危难之中,如今蛰伏南边,有才者不入仕为官,何日才能北上收复失地啊。希真啊,难道你要在山野间,荒废你的才华吗?你的心,真的能对大宋的苦难视若无睹吗!你的心,真的要看着大宋的百姓被人奴役吗!”
朱敦儒幡然悔悟,他是“清都山水郎”,不出仕的小神仙,可他更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儒家子弟,国家有难,焉然视若无睹,依旧饮酒作乐,岂非与禽兽无异乎!
“既至,命对便殿,论议明畅。上悦,赐进士出身,为秘书省正字。”
《宋史记载》:
时间推移,朝堂中许多朝臣没有忘记收复北地的愿望,但更多皇亲宗室及廷臣却已习惯了目前安稳的生活,他们的雄心壮志早已被金兵的铁骑踏碎成泥,他们躺在人民的苦难上,以数不数胜的借口,规避着战争,他们只想在纸醉金迷中继续醉生梦死。
1149年,朱敦儒发表主战言论,被人弹劾,同年被免职。上疏请求退居嘉禾,隐居山野,不再过问政事。
他曾怀着满腔抱负踏足自己最不喜欢的官场,最后落得惨淡收场,这是否在他意料之中呢?
叁
清狂如仙的“词俊”
离开朝堂的朱敦儒如鲸向海,似鸟归林,他又回归属于他的山林。
心中之畅快,忍不住挥笔写下六首《好事近·渔父词》,其中一首如下:
摇首出红尘,醒醉更无时节。活计绿蓑青笠,惯披霜冲雪。
千里水天一色,看孤鸿明灭。
晚来风定钓丝闲,上下是新月。
离开朝堂的他,每一首诗词都流露出轻快与明丽,少年时放纵不羁的灵气又回归到他笔下。
每日,在嘉禾南湖,与朋友一起出门游湖,垂钓,兴尽归舟,颇有几分“渔夫”风范。
“摇首出红尘,醒醉更无时节”,纵情山水,半醉微醺,让人忘却时间,写出作者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潇洒疏放的襟怀。
他在山水间,做回了自己,忘却了世俗的烦恼,忘却了国仇家恨的沉重,他躲在山水里,从此,只见自己。
临近晚年,又被秦桧半胁迫出仕,任职鸿胪少卿。
因为秦桧的关系,他的名声为之所累。尽管只任职了短短十几天,但在以人品论诗的文人阶层,他再也不会是第一流诗人。他的德行受到连累,从此千百年再也不能翻身。
为儿子出仕,权臣亡而隐居,他又重归嘉禾,做回山水间逍遥自在的“山水郎”。
人生短暂,世情如云。经此一事的朱敦儒陷入“顿悟”,人生的取舍,本就身不由己,事已至此,且任他人评说,我自乐逍遥。
两首《西江月》便是出自再一次致仕且七十多岁高龄的朱敦儒之手,实在难以取舍,便一起给大家分享:
《西江月·日日深杯酒满》
自歌自舞自开怀,且喜无拘无碍。
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
青史几番春梦,红尘多少奇才。不须计较与安排,领取而今现在。
《西江月·世事短如春梦》
不须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有命。
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
幸遇三杯酒好,况逢一朵花新。
片时欢笑且相亲,明日阴晴未定。
这两首清新淡雅,语意俱佳,韵味天成的小词,描述的是朱敦儒晚年饮醉花前的生活
人生如一梦,天下多少奇才,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万事皆有定数,何必计较得失,过好现在的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他曾期盼不沾染官场,却终被官场所累,何尝不是命运的一场玩笑。
他本该是超一流的诗人,受万人追捧,却因沾染官场,而为人所诟病。
他成也诗才,败也诗才。他只是“清都山水郎”,做不了“东山再起的谢安”。
很难去评判朱敦儒,从儒家入世的角度,他本应该如陆游、辛弃疾一般一生致力于收复北地,盼九州大同;从道家出世的角度,他本应该一生寄情于山水,跳出红尘之外。可他哪一样都没有做好。
如今来看,他颇有几分利己享乐主义,因不想得罪皇帝而入仕,因慈悲激愤而出仕,因不想儿子被为难而入仕,他虽有议政的实力,但没有议政的坚定信念与精神支柱。
他是一个纯粹的诗人,所以他年轻时的作品清高疏放,中年时的作品慷慨激昂,晚年时的作品清新淡雅。他做到诗人会做的事情,抒写本心,抒写现实,抒写人生。
他本质上缺乏坚守,沉迷享乐,他和南宋那些沉迷最后狂欢的人没有不同。
所以,他诗红人不红,为文人所不喜,不冤。
若是他与李白一般生在太平盛世,那该多好,他将是清狂潇洒地“清都山水郎”,他将走遍大宋的万里江山,成为宋朝的“李白”,将是宋词中的“词仙”。
他人生的惨淡,一半因战乱,一半因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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