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筱的散文诗
甘肃/张 筱
别处生活
夏天,南方的太阳味道很浓。
行走在发烫的大街上,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停歇。即使汗水一点一滴,痛也一点一滴。
街心花园的蝴蝶树虽停歇了飞翔的翅膀,而我的梦却在高远的天空展羽。
目光眩晕,高大的建筑挤压得我头胀目眦。寻觅的路上,我感受着自己的衰老与落伍。在人生的第三个本命年。我将怎样跨过这道坎?
生活在别处,进入一种漂零的常态。心中,又怀抱着一种怎样的牵挂呢!
离爱很远。诗歌失去了滋润,失去了扩张的欲望。
她枯燥得形同我风吹指着的乱发,一同滑向中秋。还会一同进入没有雪花飘落的冬天……
生活于别处,在陌生中看穿事物熟悉的阴翳。生活,往往更需要一种信念支撑着的坚挺。体验只是诗歌衣袂上一枚虚饰的纽扣。或者,只是一绺镂空的花边。但却让我付出太多,失去太多。
常伫足于珠江边上,感受着生命对生活无奈的留恋。
常抱守着一种信念,追逐在物质之外。
常沉浸在一种情境,不羁的印迹有我最浪漫的追寻。
生命的提升,当在物质的彼面。
无论生活在何处,悲欢与共只在心境与心静。
彼月也圆
月是故乡圆。情是故乡浓。
我只能站在文字或诗歌的丘埠之巅:抒思乡之情,抒游子之情,抒相思之柔情。
资讯网络,常令人耳目一新。
离情别意,相爱相思之情尽可须臾间一吐真诚。
中秋之节,电信公司生意火暴。全球通神州,情深意恣,制造人间太平盛景。电脑网络轻敲慢点,随心随意无限畅通。
月是一样圆,但少了许多荡气回肠的激情,少了许多相见时难别亦难的倦缱。
少了浓烈浪漫的经典细节。
月还是世纪初的那轮,情却失去远年的淳厚润泽。
双节(中秋/国庆)之夜,独执一壶漂泊,祝天下有情人共享团聚。
彼月也圆,从南方的天空,坠到我的梦中——
寒夜之舞
陋室沉默,也孤寂。冷琴的冬夜更耐人寻味。
点燃一张昨天的都市报,引燃煤球,七色火焰在十二只孔洞非常舞蹈。
把寒冷付诸于光焰,让它燃烧。
把沉重付诸于光焰,让它燃烧!
居所,于是温暖了许多。心亦温暖许多。
时空舒展了许多。
黑色包容了许多。
摊开稿纸,在背面舒展柔软的情感。
让情驻足于现实之上歌舞,心在生活之外吟风。灵魂在生命不断升华下,进入另一个崭新的层面。
舞之蹈之——
诗之高度
祖父操着一把老钝的镰或锹,一生都在田地里种植生活的诗行。
父亲握着一把锋利的剪或刀,一生都在桑陌上修剪生命的诗行。
我背着一只简单的行囊,青春漂流,浪迹远方。
祖父耘耕着春夏秋冬的日子,诗行平平仄仄。
父亲拾掇着风雨霜雪的景象,诗行短短长长。
我站在祖辈们的肩膀上,张扬青春之诗的激荡,触摸人文思想的脉冲。
祖父的诗歌高过自己的额头,父亲的诗歌高过桑椹嫣红的光亮。我的诗歌,在现代文明病菌的酝酿中,扩散沮丧的表情。
诗的高度,就是人格的高度。
诗的高度,超越了思想的高度。
诗的高度,我远远未能抵达——
生存之道
生存的方式很多。浪迹时,我惟一获得钱币的渠道,只能打工。
打工:用自己的尊严,换取裹腹之食遮体之衣。
打工:用血和汗,把人的自尊渐渐消瘦。
在个体经济膨胀的时代,打工一族,用生命的艰辛编撰着人生悲苦的故事。出卖体力,甚或意志,机械成一架廉价的工具。
谋生方式的确很多,生活虽不象想象中美好,但亦不是无法改变。
只是生活中的陷阱太多,只是人的发财的欲望太炽。
人呵,最终难逃追名逐利之劫。成为物质的仆人,金钱的奴才。
人呵,最可悲的是不懂得把自己的生命珍惜。
生命的自由,在于人格的支撑。
思想的自由,在于精神的独立。
奔腾之马
奔腾之马,消逝于远年的铁血金戈里。
张筱的散文诗
千里之马,已被时代的车轮替代。
而我,却依然欣赏这远年神物的飘逸之姿、狂羁之风。
一幅八骏图,常看常新。
一方黄河石上,野马奔腾欲飞。
它曾经出现于我的梦境,今亦影印在我漂泊的首页①。
然而,我极不喜欢骑马。不喜欢被笼头系着绳缰牵着的马匹。
马当是奔放的、自由的——挟风裹电,叱咤风雷。
浪迹草原时,一群野马与我擦肩而过。
那阳光下飘逸的鬃毛,那四蹄飞跃的力度,那昂颈嘶鸣的雄壮……那倏忽飞逝的掠影,如一簇簇箭矢,直射我的胸口。
奔腾之马,追逐着阳光、草地、雨露;追逐着自由放飞着不羁;追逐着辽阔的原野与大地——追风、追电、追星辰日月……
原我的灵魂,成为一匹奔腾的野马。
① 这里指作者散文诗集《漂泊之魂》封面上的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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