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是具有反脆弱性的,湮灭信息的努力比宣传信息的努力更能增强信息的力量。
一个典型的例子是,许多人越是为自己辩解,越会越描越黑。
老谋深算的威尼斯人,知道如何通过故意隐藏信息来促进信息的传播。你可以尝试一下下面这个传播消息的实验:告诉别人一个秘密,并强调说这是一个秘密,恳请对方“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越是强调这是一个秘密,它传播得就越快。
大家都知道在早期,书籍和想法都具有反脆弱性,它们都因遭查禁而广为传播,借用罗马帝国皇帝马可·奥勒留的话:“有了障碍物,烈火才烧得更旺。”这就是禁书的吸引力,它们在禁令面前显示出了反脆弱性。
我在孩提时代读的格雷厄姆·格林的第一本书就是《权力与荣耀》,我选择它并非出于其他原因,只因它出现在梵蒂冈的黑名单中。
同样的,十几岁时,我又如饥似渴地开始阅读美国作家亨利·米勒的书—他的主要著作一年内销售了100万册,这都是因为这些书在23个州内遭禁。
一本书遭到了批评,实际上说明它引起了真实的、毫不虚假的关注,表明它不是一本无聊的书,要知道,无聊是一本书最致命的缺陷。
让我们想想安·兰德现象:她的书《源泉》被数百万人阅读,或者我们可以说,这本书的畅销多归功于那些粗暴阴损、试图抹黑她的评论。
所以,如果你真的希望人们读一本书,就告诉他们这本书被“高估了”,同时别忘了带上一些气愤的语调。
巴尔扎克曾讲述女星如何贿赂记者来撰写吹捧她们的评论,但聪明的女星往往让记者写些负面评论,因为这会让观众对她们更有兴趣。
我刚刚买了汤姆·赫兰德写的一本有关伊斯兰教兴起的书,购买的唯一原因就是他遭到了格伦·鲍索克这位赫赫有名的罗马黎凡特地区历史“活教材”的攻击。在此之前,我以为汤姆·赫兰德只是一位通俗读物作家,所以从未将其放在心上。我甚至都没有去阅读鲍索克的评论。
因此,这里有一个简单的经验法则(启发法):要评估某项研究的质量,只要看作者公开的书面回应,批评最猛烈的人或者批评最轻的人,哪个才能作为标准。
批评本身就是对压制的反脆弱性反应,错误的发现者乐意看到被批评者的反击,以验证一些想法。
据说让·弗雷龙是一位善妒的思想家,也与一般善妒的思想家一样有着平庸的思想,但他却因激怒了原本老于世故的伏尔泰,促使后者写下许多针对他的讽刺诗,从而在思想界扮演了一个颇为重要的角色。
伏尔泰自己也是一个钻营的人,非常擅长挑衅别人,并从其反应中受益,但这回轮到他自己,他却忘记这个规律了。
因此,同样的隐性反脆弱性可以从我们对思想和人的攻击中反映出来:我们害怕这种攻击,也不喜欢负面曝光,但是如果你能挨过这种诋毁,则能大大受益,只要当事人看上去动机充分并足够气愤——就像你听到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说另外一个女人的坏话(反之亦然)。
这里有一个显而易见的选择性偏见:他为什么要攻击你,而不去攻击别人,其他人也有可责之处,难道不值得攻击吗?由于反脆弱性的存在,他攻击或诋毁你的努力反而使你出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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