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越能够有意识地指导自己的生活,他在使用时间时就越能够获得建设性的利益。
但是,他越是顺从,越不自由,越未分化,也就是说,他越是并非通过选择而是被迫地工作,那么他就越会被量的时间所支配。
他成了时钟或哨声的奴仆;他每星期教了多少多少节课或者每小时钉了多少多少颗铆钉,他感觉的好坏取决于那天是星期一——一周工作的开始,还是星期五——一周工作的结束;他估计自己报偿应该多少的标准是他投入了多少的时间。
他越顺从,越不自由,时间就越能成为他的主人。就像被关在监狱中的人所作的准确得令人惊异的表述一样,他是在“侍奉时间”。
一个人越缺乏活力——“活力”在这里被界定为具有有意识的生活方向——时间对于他来说就越是时钟上的时间。他越具有活力,就越依靠质的时间而生活。
正如E.E.卡明斯所说:
“认真生活的人才是真正地在生活,那个活到120岁的人也并不一定就是在生活。你说‘一转眼就过完了一辈子’——这个陈词滥调是正确的,而且反之亦然,如一个人乘坐长途列车,会觉得这是一件令人厌烦的事情。你会阅读侦探小说来消磨时光。如果真的是大好的时光,为什么还要消磨它呢?”
在我们今天,一些关于“时间正在流逝”这个主题的焦虑来自于某种比迫在眉睫的战争和原子战争这一威胁更为深层的东西。因为在任何时代,时间的流逝都会使人感到惊恐。
狗不会担忧又过去了一个月或一年;但许多人在一想到这个时就会忧从心生。他们可能会感觉到,时间是他们主要的敌人,就像死亡的恐怖画面是可憎的收割者一样;或者他们会很释然地叹口气道,“时间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关于时间使人们感到害怕的最为显而易见的例子是,他们对于变老的恐惧。但是这种恐惧通常只是这一事实的象征,即他们关于时间的意识,总会使他们面对他们是否活着、在成长或者仅仅是竭力避免最终的腐烂与消亡这个问题。
我认为C.G.荣格的话非常确切,他说一个人害怕变老,是因为他现在并没有真正地在生活。因此,可以推出,克服关于害怕变老这一焦虑的最好办法就是,确保一个人在此时此刻是充分地活着的。
但是,甚至更得注意的是,人们之所以害怕时间,就像害怕孤独一样,是因为时间会引来空虚和令人害怕的“空洞”这个幽灵。在日常生活的层面上,这表现在对厌烦的恐惧之中。
正如埃里希·弗洛姆所说,人“是唯一能够感到厌烦的动物”——而在这句简短的话语中,却蕴涵了重大的含义。厌烦是人类的“职业病”。
如果一个人对于时间流逝的意识告诉他的只是日复一日,秋去冬来,除了时间一个小时接着一个小时地过去,生活中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么他就必须使自己感觉迟钝,否则的话,他就会遭受令人痛苦的厌烦和空虚。
有趣的是,当我们感到厌烦时,我们倾向于昏昏欲睡——也就是说,抹掉意识,尽可能地让自己接近于“消亡”。
每个人都会体验到某种厌烦;例如,人们必须多少有些按部就班地完成大量的工作;但是只有当这项工作不是个人的自我为了实现某个更大的目标之需而自由地作出选择与确认的时候,它才会变得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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