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埋下一颗种子
谁也看不出,我,一个剪着一头短发,常年休闲衫、牛仔裤和旅游鞋伴身的所谓现代的女孩,心中竟然还会有一颗深深埋着的恋古情结的种子。
还是很小的时候,一次跟爸爸妈妈去展览中心看一个不知什么展览会,当走进一个光怪陆离的纺织品和服装陈列馆时,勾住我双目视线的,不是绚烂多彩的花布服装,而是一袭用中国乡村独有的靛蓝底上白色花纹的土布制作的长旗袍。那份淡雅,那份清丽,那份端庄,那份朴素,直到今天印象还是那么鲜明。以后,我对蓝底白花的织物特别敏感,也特别喜欢。从百子万蝶至折枝花卉,从吉祥图案到不知什么的花纹,无不引我驻足凝视,而且是线条越粗犷、图案越简洁越好。
可笑的是,这样的嗜好竟一发而不可收,并且从对蓝花布的青睐蔓延到了蜡染和扎染。每当外出旅游回来,都要带回不少不知名状的“破烂”片。爸爸笑我是受到了原始的蛊惑。
上海博物馆开放以来,我充分享受中学生门票的优惠,经常走进那天圆地方的艺术殿堂,去接受五千年文明的熏沐。其中我去得最勤的地方是陶瓷陈列室,陈列室中最令我注意的是宋代的作品——那浑身开裂的一座瓷瓶。那么一件破破烂烂的东西,却有一种形容不出的古拙朴雅的味道。看过四五回之后,我还是管那瓶叫作宋代的破瓶子。有一回,我还煞有介事地向妈妈介绍,上博有一个宋代的破瓷瓶,尽管浑身碎裂,却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古雅之美。在旁边听着的爸爸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傻瓜,这不是破瓷瓶,而是宋代四大名窑之一的哥窑瓷。它的特点就是浑身开裂,并不是坏瓶子。”从此后,哥窑瓷这一名词连同那副浑身开裂的破烂相,深深地印入了我的脑海。
最近家里要搬新房子,妈妈在我的屋子里添置了一具玻璃橱。为了给自己增添一些文化气息,邀了几位同学去逛工艺品商店,看看有什么可意的小摆设,兜了古玩商店又逛了老城隍庙,东西着实不少,但中看的几乎没有。结果在一家不起眼的陶瓷店里却让我发现了宝藏。那一个彩陶罐实在叫我喜欢:赭石色的图案,线条简单而稚嫩,鱼兽象形而夸张,尤其是它那轮制而又不太圆整的形状,更显现出陶罐的笨拙和质朴。活脱脱是一种什么仰韶、龙山、大汶口之类的漏网之物。东西不大,但价钱却不小。当我乐滋滋地付钱时,旁边的同学却说我“疯”了,想要拿这个钵斗去要饭。“我不管,反正我喜欢,这就是古典的魅力,你们这些现代人。”
就像好的猎狗对猎物所有的那份敏感一样,我对一切有价值的古典孑遗也有着一种自觉认同的直觉,而这一直觉我也不清楚是从什么地方而来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总之,就这样,在我的心中深深地埋着这么一颗古典诱惑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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